传纸条就传纸条,没事扔什么飞刀?
虞简恨不得把扔飞刀的人立刻揪出来,正大光明地打一场。对方准头和手劲都差劲得可以,要不是为了保护方海衍和罗氏,她也不至于差点就破了相。
真是想想就气死人了。
她弯腰捡起飞刀,在罗氏去给她找药的间隙,将纸条解下展开。纸条上的字小如蚊蝇,她眯起了眼才勉强看清楚上面写着:“银票白银万两,明日午时,东南角古松下,钱到放人。”
纸条上并无署名,字迹也是最寻常的正楷,一时半会看不出线索。虞简瞪大了眼,盯着面前的纸条,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刚刚分析说嫌犯是引诱幼童们自行离开,怎么就变成了绑架案了?
等到罗氏拿了药回来,她将纸条藏在了手心,暂时隐瞒了此事。等到罗氏帮她包扎好伤口,依然有些惊魂未定,抚了抚心口道:“姑娘,刚刚多谢你。”
虞简脸上失了血色,闻言却依然粲然一笑:“少夫人不必谢我,您和方大人没事就好。”这话确是真心,要是让方海衍和罗氏在她面前受了伤,她恐怕会自责许久。
罗氏心中过意不去,转头看见桌上放着那柄飞刀,恨恨地喃喃自语:“他们带走了我的瑛儿,难道连我们也要杀了吗?”
看她悲愤模样,虞简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告诉他,对方倒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想要方家的钱罢了。她试探着问罗氏:“少夫人知不知道,方大人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或是有没有过钱财上的纠纷瓜葛?”
然而她套话的水平实在太差,罗氏立刻听出她话里的意味:“是有人索要钱财吗?”
虞简担心她关心则乱,对于寻找方瑛有害无益,想着扯个话题圆过去,罗氏却已经慌了手脚,急惶道:“是要钱吗?给了钱就把瑛儿还给我是不是?他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的!只要瑛儿无事,多少钱都可以给他们……”
她眼中升起一丝神采,又哭又笑地握住了虞简的手:“所以瑛儿没事对不对?只要我们给了钱,他们就放他回来吧?”
忧心忡忡了这么多日,此时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重又燃起希望。于她而言,方瑛被绑架居然也算不上坏消息了——至少他现在安然无恙,还能回到她身边。
虞简下意识地想等顾亭之拿个主意,却猛然意识到他并不在身边。她望着泪痕满面的罗氏,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所有事情终于连接在一起,她意识到是哪一环出了差错,瞬间做出了决定。
她明白该怎么做了——即使师兄不在,她也能做好的。
在罗氏不解的目光中,虞简摊开手心,将纸条交给了她:“刚刚有人在飞刀上缚了这张纸条,勒索白银万两,换小公子。”
罗氏愣愣地看着纸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虞简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但此事恐怕另有蹊跷,晚些我会与少夫人商量交钱救人的法子。当务之急,是先瞒过方大人。”
虞简直视她的眼睛,言辞恳切:“方大人年纪大了,不能再受惊吓。若是让他知道此事,反而容易节外生枝。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帮助您找到小公子,决不食言。”
刚刚飞刀已经惊吓到了方海衍,如果再让他受点刺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罗氏也明白这个道理,稍稍冷静下来,低低道:“我信你。我会让阿爹先回屋休息,再来和你商议……姑娘,拜托你了。”
其实她握着纸条的手也在颤抖,只是强行稳住心绪,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两人相视,轻轻点了点头,达成了无声的共识。
院中传来两人走近的脚步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道:“……那么就有劳顾公子了。”另一人“嗯”了一声,答道:“职责所在,方侍郎不必言谢。”
罗氏猛地回头,露出一个惊喜莫已的神情,低呼了声“诺郎”,快步走向正厅。虞简也站起身跟着向外走,不由自主地将缠着绷带的手臂向身后藏了藏。
——那是顾亭之的声音。
却见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领着顾亭之走了金凯,眉目间和方海衍有几分相似。罗氏扑进他的怀里,哽咽出声:“诺郎……你怎么才回来。”
许是有生人在侧,那男子有些尴尬地拍了拍罗氏的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我回来了……瑛儿也会没事的,啊。”
罗氏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他,垂头站在一边。趁着那男子向方海衍行礼的间隙,顾亭之走到虞简身边,低声给她介绍:“他是礼部尚书方义诺,方海衍的独子。他不愿意蒙祖荫出仕,是以几乎没人知道他和方海衍的关系……他也是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看着方义诺,虞简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别的不说,要是家中有关系能让她依附,她是千万个愿意走后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