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一家,都是文人清骨。
然而顾亭之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目光落在了她有意藏起的手臂上,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被捉了现行的虞简眼看隐瞒不过,心虚道:“没事,只是被划伤了小口子,不碍事的。”
原本说句瞎话还能糊弄过去,偏偏罗氏替她包扎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把她的手缠成了棒槌,难怪顾亭之一眼就能看出来。虞简急中生智,装作好奇道:“对了师兄,你不是要去郭家吗?怎么会和方侍郎遇上?”
显而易见地失败了。顾亭之并没有理会她的打岔,低下头看着她,缓缓道:“小口子需要包扎成那样?”
完了,自己武艺高强的海口刚夸下没多久,就这么被无情拆穿了。
虞简比面对罗氏询问时还要舌头打结,不知为什么一个理由也想不出,只好咬了牙不改口:“真的没事,意外而已。”
翻来覆去,仿佛一只学舌的鹦鹉。
好在罗氏听见他们说话,过来解了围,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虞简的机敏果断,出手及时。方海衍此时脸色也好看了愈多,也跟着盛赞虞简。方义诺听了,连忙向她道谢,反而让虞简不好意思了。
看嘛,她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她多了一点点底气,小声道:“师兄,你放心,我身手不差的,真的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顾亭之表情淡淡,但其实感觉已经要被她气死了。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她身手好不好?
他难道不是在关心,她为什么会受伤吗?
少年无力地默默叹气,想要问问她伤势到底如何,又怕显得唐突,最后话到嘴边,只是句:“没事就好。”
看起来是不追究了。虞简刚刚松了口气,罗氏又添油加醋地加了句:“虞姑娘当时出了好多血,实在是凶险极了……”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配上地上低落的几滴鲜血,看上去确实有些唬人。
完了完了全完了,现在师兄一定认为自己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了。
自知理亏的虞简偷偷看了眼顾亭之,果然看他抿紧了嘴唇,面色不喜。她赶紧看了眼罗氏,又看了看内间,示意她带方海衍,再商量纸条的事情。
罗氏立刻会意。她柔声劝方海衍:“阿爹刚刚险些犯了心疾,不如先回屋休息一会儿吧。诺郎已经回来了,您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方海衍虽然也担忧孙子的安危,但到底年纪大了,被刚刚的飞刀一下,此时已经是强撑着精神。听罗氏这样说,他也不再勉强,由着她搀扶自己回了屋。
两人刚一走远,虞简就拿出了那张纸条,简略说了事情的经过。末了,她补充了一句:“可我觉得这纸条有些问题,似乎目的并不是要钱,只是转移我们的视线罢了。”
事关独子,方义诺不敢掉以轻心,问道:“姑娘何出此言?要钱放人,不是绑匪会做出的事情吗?这纸条可是有什么不妥?”
此时罗氏匆匆赶了回来,闻言也焦急看向虞简,等她回答。
虞简其实并不是十分肯定,不由自主地先看了顾亭之一眼。顾亭之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让她心中一定,莫名安心了不少。
“纸条上的内容确实是没问题的。可这出现的时间也太凑巧了些。小公子失踪这么多天都毫无消息,清正阁刚刚介入,事情就从失踪变成了确凿的绑架案,未免定案得太过轻松。”
她指着纸条上的第一句,接着道:“银票万两,虽然不是办不到,但时间卡在明天又说不通。田野乡间,一时半会哪里找得到这么多数额的银票?对方这么做,无非是急于像我们证明,这就是一场普通的绑架案罢了。”
顾亭之颔首,接过了话:“这张纸条,倒是恰恰证明了他们已经慌了神,不敢让我们再继续查下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失踪孩子的各家中,只有方家收到了纸条——因为方大人身份特殊,小公子一旦找到,其他的案子也许就被冷落,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罗氏听了,茫然点了点头,问道:“那怎么办?难道不听他们的吗?可瑛儿确实在他们手上,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回瑛儿?”
她想起其他失踪的幼童,面露不忍:“可如果瑛儿回来,其他的孩子就找不回来了吗?他们又何其无辜……”
“少夫人不必担心。”虞简望着纸条,平静道:“我倒有个一举两得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