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回答得并不肯定:“只能说依照目前的线索,方海衍家中并未收到勒索或是警告,但也不能完全打包票,和幼童失踪是同一伙人所为。”
方海衍的身份太特殊,不由得他多想一层。
自从方瑛失踪,已经过了七日,因为苍元知府的阻挠,有用的线索却少得可怜。顾亭之接过院长递过的案卷,大略翻了翻,转手交给了虞简,又问道:“除了方瑛之外,有多少幼童失踪?都是何时发生?有什么共同点吗?”
虞简做不到一心二用,先收起了卷宗,专心听院长说话:“据知府原贞所说,各级官府一共收到了六七起报案,时间横跨了小半年,失踪的孩子有男有女,并无太多共同之处。”
原贞?顾亭之默默记住了他的名字——他倒想见识一下,做知府做成这么个废物点心,究竟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
不过看来,两人也只有立即动身前去苍元府了。
院长照例拿出“清正”令牌交与二人,叮嘱道:“此案恐怕并不简单。如遇险情……千万小心。”
敢对幼童下手,且毫无线索留下,这样的人大概率不知道什么叫良心。若是被逼到绝境,一定不会如同齐婉云一般束手就擒,到时候怕是更难收场。
此时的院长更像是一个长辈,而非派发任务的上级。虞简听出话里的关心,郑重地应了。
她说过嘛,一定会保护师兄的。
从京城到苍元府,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两三天路程。一路无事,索性讨论起了案情,两人飞速达成了一个共识——苍元知府原贞,实在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混蛋,无师自通的人渣。
虞简甚至不敢去细想,若非方海衍退隐苍元,出事的又是他的嫡亲长孙,还要失踪多少幼童才会与有人关注;而那些一次次去官府报了案却无功而返的父母,心中又该有多绝望无助。
失踪的都是不到十岁的稚童……可他们现在身处何方呢?
等赶到苍元府时,已经是第三日中午了。原贞早早领着人在驿站候着,收拾出了上好的房间。声势之浩大,让虞简都不禁感叹,就算是皇帝微服私访,受到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亭之刚一流露出想要谈谈的意思,原贞就飞速屏退了手下,谄笑着掏出一盒珍珠放在桌上:“二位大人行个方便,我也一定全力配合。”
……知府大人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抠门混蛋。虞简望着奇形怪状,小得可怜的珍珠,心中嫌弃。
他要不要先打听一下清正阁的薪水再来行贿啊?
虞简装作吃惊的样子,犹犹豫豫地将盒子推了回去:“原知府这是什么意思?可当不得这么重的礼。”
原贞还道有戏,赶紧又把珍珠塞到两人面前,索性咬咬牙说明白:“下官的意思是,方首辅家的案子查就查了,其他人失踪的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为好吧?”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脸说出这番话。顾亭之微微色变,虞简却比他更先发作。她捏起一颗珍珠在原贞眼前晃晃,又放了回去,将盒子扔还到了原贞怀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原贞一头雾水地看她,不明所指。虞简冷笑:“原知府先找到刚刚那颗珍珠,再来提这个条件吧。”
——方瑛自然要找,然而其他幼童,凭什么又要被放弃?
就因为没有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吗?
更何况此案诸事一体,找到了方瑛,其他人的下落也就水落石出。原贞连这个都想不通,是不是脑子不太好用?
原贞被一个小姑娘一顿抢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也没勇气和清正阁唱反调,只能抱着珍珠盒子,低低说了句“是我唐突了”。见他收起了旁门左道的心思,终于老实了点,顾亭之正想问一问失踪案相关的消息,却被敲门声打断。
一个不长眼的官差探了头进来,浑然不觉屋中尴尬的气氛:“二位大人,方首辅在外面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