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适言说:“沐王爷临行之前,提醒在下小心二皇子殿下和严易。岳小姐可知为何?”
岳千烛不知,夏沐濋这段时间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两人。
“可是有什么问题?”她问。
叶适言说:“王爷并未言明,只是让在下多多注意一些而已。严大人是岳小姐故交,在下以为,沐王爷会向你说明一二。”
“我们已经是什么可以说的关系了。”岳千烛面露一丝苦涩,她想了想说抬头说:“那日在大理寺,王爷和二殿下私聊很久,兴许王爷是察觉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叶适言闻言,心中对夏恪勤和严易多了一分谨慎。
岳千烛为夏沐濋解释说:“他没有言明,应该是在保护你。”
叶适言刚正不阿,即便入朝为官,依旧是直言纳谏,夏沐濋不与叶适言说明情况是考虑到如今叶适言的处境。不能让叶适言因为一点点的怀疑就乱阵脚。毕竟,在上京朝堂上,已经没有处处能包容他的夏沐濋。
叶适言心中了然,只是微微一笑。他虽不认夏沐濋为主子,但他承认,自己就是沐王府在朝中的一颗铁钉,扎进朝堂内腹。他让自己小心二皇子,那他就小心着吧。
两人又是闲聊了一会儿,岳千烛才回到忘月轩。刚进忘月轩就看到夏沐濋站在冰冷湖里的凉亭里,厚厚的披风将他的身形衬的挺拔,他背对着岳千烛,冬日的阳光照下,夏沐濋整个人都带着一圈柔和的光。
岳千烛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安静的夏沐濋,虽然只是背影,但她能够想象得到夏沐濋面向阳光的享受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夏沐濋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停下的时候,他才转身过来。今天的岳千烛脸色红润,眉眼依旧含笑,这样的表情在冬天里就是一种温暖。
“看的怎么样?”夏沐濋率先开口问岳千烛今日看樱富处斩的感想。
岳千烛很满意的说:“感觉还不错,只是没有呼延庆死时候的痛快。”
“为何?”
“呼延庆是逼死我父母,樱富虽死但我弟弟毒还在,没有找他要解药,没有听到他的承认,我的心里始终不甘。”岳千烛在夏沐濋面前不藏心里话,只要他问,她就说。
夏沐濋双手拢在袖中,坐到凉亭的一侧,说:“你要如何才会甘心?”
岳千烛摆弄着衣服的带子,自暴自弃说:“不过一个他的承认罢了,可惜人已经死了,有些话再也听不见了。”
夏沐濋只是哦了一声便没有再回应。
这时候沐胜匆匆赶来,看到岳千烛也在,立刻放慢步伐,故作稳重的走过来。
“濋儿在这啊。”沐胜走向凉亭,一边走一边说。
夏沐濋侧头看见来人,微微勾起嘴角。岳千烛转身看到是沐胜,原地行礼道:“见过沐将军。”
沐胜笑着点头,一副十足的长辈模样,他看向夏沐濋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说着,沐胜从衣袖里拿出一封没有粘合的信。
“谢谢胜叔。”夏沐濋伸手要接过来,没等碰到手就被沐胜给抽了回来。
沐胜说:“说好了,我给你东西,你答应我的事可要做到。”
夏沐濋说:“我答应的事可没有反悔的时候。”
沐胜这次高兴了,他将信封递到夏沐濋手里说:“你们在这看吧,我还有事。你叔父那里忙着呢。”
说完,沐胜哈哈大笑的离开。
岳千烛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夏沐濋将信递给了自己,他将信抬了几下说:“你看看。”
岳千烛半信半疑的接过信,从信封里掏出两页信纸,她本来不过是随便一看,但是当信里出现岳千炀三个字的时候,她立刻聚精会神的逐字逐句的去看,直到看到结尾,她心中的震惊已经化作感激,全部都是对夏沐濋的感激。
“你”岳千烛双眼模糊的看着夏沐濋,千言万语堵在心头,说不出来。
“明白了?”夏沐濋反问。
岳千烛点头,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夏沐濋没有声张樱富对岳千炀做的毒事,但他并没有就此罢休。就在刚刚樱富执刑前,沐胜便到牢中提审樱富,问他关于千炀中毒的细节。起初樱富一直不认自己所为,可是沐胜是谁,他可是整个红纱军的军法执行者,有的是让樱富开口的方式,樱富不堪用刑,终于承认岳千炀所中之毒就是来自自己。
岳千烛手里握着的就是这份证词。
岳千烛像宝贝一样的看着手里的信,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的公道,她想要的对弟弟的公平终于得到了承认。
夏沐濋怕岳千烛掉落下来的眼泪晕坏了纸上的字,提醒她说:“字湿了,可就做不了证词了。”
岳千烛闻言立刻将手移到一边,另一只手赶快擦干眼泪,这时候不是她应该哭的时候。她擦好眼睛,就看到夏沐濋似笑非笑的样子。
她将手里的信折好,说:“沐将军去提审樱富,会不会对他影响不好。”
毕竟是一军主帅,再没有权力去大理寺提审之前,贸然提审犯人对沐胜来说是罪名。
夏沐濋说:“胜叔去叫的夏恪信。事关岳千炀中毒一事,夏恪信非常乐意去审问。”
岳千烛眼睛一亮,若是夏恪信去提审的樱富那就好办了。
千炀是樱富下毒,但是在萍地书南院毒发,若是岳千炀死在那里,那夏恪信就要背上管理不当的罪名。虽然夏恪信知道岳千炀中毒的原因,但只是他与夏沐濋的推测算不得证据。所以当沐胜提出要去提审樱富询问岳千炀中毒一事,夏恪信立刻同意并行动起来。因为夏恪信夜窝火,樱富明知岳千炀身重剧毒还隐瞒将其送往书南院,这对夏恪信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被算计。
岳千烛将信收好,摸了摸信封,将信交给夏沐濋。这是樱富的证词,理应交给大理寺手中,为岳家案翻案再添一副筹码。
夏沐濋定了定眼睛,接过信,说:“本王带你去过地方。”
“哪里?”
“能救岳千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