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你来我往的说话,三个松鹤纹的铜盆里满满当当的堆着大冰块,上面飘起的烟雾传送着一阵又一阵的凉意,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
叶暮十分自觉的又回去关上了大门,没一会儿,屋里蹿进来的那么点儿热气也渐渐消散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漱玉进了屋。
听到声音,漱洁有些疑惑的道:“厨房里出了什么岔子吗?怎的去了这么久。”
漱玉磕磕巴巴道:“没,没什么,就是路上磕了一下,不小心将银耳汤洒了。”
“没伤着手吧,听漱洁说你近日总是走神,若是不舒服你同我告假歇息着就好。”金明娇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有,没有伤到。我只是有些走神,没什么事。”而后手中稳稳端着盘子,将一盅还散着热气的银耳汤端到了金明娇的小桌子上。
而后很快将手藏在袖中。
叶暮呆在一旁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多言。漱玉在听到后身子一僵,没再多言就说道:“小姐,那我先回屋了。”
“好,你拿些冰块回屋歇息着,免得热着了。”
“多谢小姐。”
漱玉离开的时候眼睛依旧在叶暮身上流连了一刹,但很快就踏着小步子离开了。
她的拳头握的紧紧的,但出门就松开了。漱洁狐疑了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但随后又觉得自己或许是看晃了,又同金明娇说笑起来。
金明娇受伤的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她可忍不了这么久。被金父金母几番责备以及好友几番拜访后终于好了脚,趁着那两位又出了门,拉起漱洁漱玉和叶暮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外头的街市依旧熙熙攘攘,小贩大嗓子的吆喝声,小酒馆里斗拳喝酒豪爽的碰碗声,湛蓝的天,浮动的云层,无不让她怀念。她至今已到无神大陆十四年,依旧对这个三水城喜爱的不得了。因为,这里有她惦念的人、事、物。
“哎?金小姐,可许久未见您了,我这小店可都上了新菜了啊!”月柱客栈的老板娘刚下楼看见了着熟悉的面孔,连忙歪着丰乳肥臀热络的说道。她一身风情万种,又着一身紧俏的红纱衣,腰间一条鎏金着细带,更趁着肤白似雪。
“这不是前些日子伤了脚,我爹娘管得严,这不是一得空就来你这儿了吗?”
老板娘皱着眉道:“那可不是小伤,快请上,这顿我请了,就当是庆祝你伤好。”
金明娇笑道:“好嘞,那我可不客气了啊,指定把你的客栈给吃空了!”
“得嘞,你要能吃空我绝不二话让你吃,反正都让我从你这赚了这么些银子了,吃一顿算得了什么。”
“哈哈,二娘豪爽!给我上两坛好酒!”
月柱客栈分梅、兰、竹、菊四类厢房,金明娇正往二楼走的时候却是迎面碰见了另一个人。
一条由下自上的木梯上还能清晰的看见木纹,两方人,一队自下而上,一队自上而上,锦衣华服的公子瞬间呆住了,连手中的折扇都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他嘴间咧开一个小口子,但很快又闭了上去。而提着裙衫,轻纱缥缈的金明娇则视若无睹的径直上去。
“喂——”
金明娇还是停住了:“程公子,我有名字,不叫喂。”而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往上走去。
程玉一身黑衣秀玉兰金线的华服和金明娇肩处的布料摩擦而过,一黑一白,颜色分明,仿佛两道永不交汇分割线。
他懊恼的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而后又张开了自己的嘴:“对——”可接下来后面的“不起”两个字却是像堵在喉咙的一根粗刺,出不去也咽不下。
金明娇早就上了二楼的过道,循着方位找到了梅间,里头的墙壁上都是请了好手艺的画手画的壁画,一朵梅花栩栩如生,中间的花蕊隐隐若现,若是你上去嗅上一口还能闻见梅花的馨香,因为这些壁画上调料确确实实加上了梅花熏香。这还是金明娇从前给徐二娘提的建议,而月柱客栈也因着这别具一格的装饰风格在三水城小有名气。
徐二娘独身多年,至今不过三十,算是三水城的异类女子,她虽有钱,月柱客栈每日进项也颇丰,但旁家的夫人却都不愿意同她打交道,倒是金明娇和她成了忘年交。
她长的风情,因此城中从前也有许多流言蜚语,多是因为她身边每个男人傍身,但她也从不在乎,还是爱干什么干什么,若是谁嚼了舌根子到她面前,她还会上去骂上两句,倒也泼辣。
金明娇也最爱同漱洁漱玉说这故事,如今有了新的听众,又起了兴趣,将徐二娘的事迹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末尾又加上一句:“徐二娘可厉害了,这家客栈可是她一点一点开起来的。”
此时,徐二娘亲自送了一壶清茶上来,推开门后笑了笑:“你们可别听她胡说,哪里有你将的那么神乎。每日说我这故事你不烦呐。”
金明娇甜甜的道:“不烦不烦,二娘的故事说多少遍都喜欢的紧。”
“对了,京中近日出了大事。”
金明娇病在家中的日子耳目闭塞,连程玉遭了“鬼”,无故将自己摔破了相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十分好奇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