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报到不久,认识了一位家住外婆家隔壁村庄的同学,这个村庄叫蔸边,属于西垅村,在她的介绍下,我得知从家里到学校,可以沿着西庄走捷径。
周日下午约好在老会埠等,单独与女生相见,还有着初中遗留的少年羞涩,不太好意思说话,见面之后,觉得应该是沿潦河的那条路,二话没说骑着就往前走。
这位同学个子比我矮小得多,我骑得飞快,她好不容易才追上,大声喊我停下,原来走叉了路,而且走了相当远,这个典故成为后来相聚必取笑内容之一。
这条路在会埠与罗市接壤处,变成了山间蜿蜒的石板路,有些地方可以骑车,有些地方必须手扶步行,显然是解放前的主要通道,到那时已经很少有人行走,前些年曾经故地探访,结果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沿途还经过了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家,男同学家在接壤处属于会埠的村庄,门前有几果实挂满枝头的金桔树,女同学家在属于罗市的阴村,一条石板路穿过她家门口。
此后我们四个,多次相邀结伴回家返校,但更多的是单独成行,总有些特殊情况,比如家里有事或者饭票菜钱花光了,不可能每次都能结伴。
单独成行时,那一段石板路,总感到特别幽深寂静,独自或走或骑,几乎从来未遇到过行人,一侧山间林涛阵阵,一侧潦河芦苇起浪,有风声呼啸震耳,也有水声潺潺共鸣,最为奇特的是,每次都能见到一两只老鹰天空盘旋,每次都会跟随它自由翱翔的身姿观看许久。
高考前一个月,所有的课程早已上完,剩下的时间基本上是自习,同学们都很自觉,也很努力,尽管多数人明知升学无望,尽管老师很少到课堂,很少看到喧闹嘻笑。
我也曾经努力看书,视力因此急剧下降,考虑到可能检不上兵,又不得不放下书本,考学肯定没有希望,如果当兵也当不上,以后的路真不知道怎么走。
很多时候,课堂自习就盯着窗外的小鸟,一直到它看不见为止,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恢复视力,效果还是有的,到应征体检时,双眼视力堪堪达到合格线。
像我这样想法的还有一些,除了保护视力,也会积极锻炼,单双杠就是这时候开始能做上几个。
有几个活跃分子还弄来的拳击手套,课余时间相互切磋,有一次,和一个转学来的大个子切磋,被重重的砸了一拳,眼冒金星,打出了火气,教室里面转着圈追打,引来同学们一阵哄笑,有个脾气相当好的女同学,忙着将我们劝开。
期间我和班上一样商品粮身份的其他三位同学,参加了县里组织的招工考试,考试还比较顺利,被告知考上了,从此多了一份期待,成为那段时间感到最欣慰的一件事。
高考就要来临,即将考试的前几天,我整理好物品,装入初中以来一直相伴的木箱内,独自骑上自行车,准备先将这些东西拿回家,剩下被褥之类的,高考结束能够一次带回。
别人在抓紧点滴时间作最后冲刺,我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果。穿过操场时,师生们都在课堂或者办公室,诺大的蓝球场,空旷的足球场,空无一人,显得那么冷清,那么萧瑟。
我抬头看了教室一眼,发现副班长正独自站在栏杆旁,向我挥手微笑,前天与同学们提起过今天要走,别人都没在意,唯独她有心,最低谷时的一丝温暖,从此烙印心头,再无法忘记。
载着个大木箱,独自骑行两乡交界的石板路,山林更加幽静,芦花成飞絮漫天飞扬,孤独的苍鹰再次不期而遇,一直在头顶盘旋,不知道它要飞向何方。
高考终于结束,毫不意外落榜,我连看成绩的勇气都没有,背起行囊独自回家,又成为了一个山村青年。
父亲劝我复读,但我却坚持要去应征入伍,高中不是没有努力过,初中基础打得不牢,再努力都难有好成绩,反而因此视力急剧下降。
坚持应征入伍,还是因为高考落榜,从此将真正面对社会踏入社会,而我显然还没做好这种准备。选择去部队,其实是出于对现实的惧怕,带着些许恐惧想要逃避。
现实就是现实,想逃避都不行,不如意事常有,考上了招工,其他三位同学都去了单位报到,我却一直等不到消息,后来才知道,考上了不等于录用,还要有编制。
父亲没经历过,得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让我去问问同学,问的结果是要自己到县里拿编制,拿到之后单位才会接收,家在偏远山村,找不到人,要不到编制,最后招工之事不了了之。
为落实招工之事,多次来回县城跑,有时自己一人,有时跟随父母,漫无目的,如无头苍蝇。
期间在“江汉”家住了几天,他和我一样参加了招工,并且顺利录取,引导我许多“走后门”之法,奈何衙门水深,一直不得其法,未见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