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流打断她,讥讽道:“说那么好听干吗?一条走狗而已。”
“本以你和谢射会配合杀我,没想到人家作为武评宗师,根本没看上你。你说你,可不可怜?安安静静当一个名动天下的大美人不好吗?以你的姿容,再加之你家境殷实,嫁给一个世家大族,两姓联姻,岂不是美事一桩?非要来蹚这趟浑水,这下好了吧?连小命都保不住了。人啊,有时候就是贱,放着富贵福禄不要,非要矫情作态。”
瑰流松开手,先前也并未如何用力,拢了拢袖子,样子有些失意,轻声道:“唉,小算盘到底还是落空了啊,不过现在想想也是,一个武评宗师,又怎么可能草率出手?只是我有些急不可耐,因为他只要不现身,我就会一直寝食难安。没办法,武评宗师的威慑可太大了。你们也真是看的起我,杀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太子,连武评宗师都能找来。”
姚予柔胡乱擦了擦脸上血污,一双手忽然死死攥住瑰流胳膊,哭着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为奴为妾,我都愿意。”
瑰流眉头一挑,这话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好像之前王姒之央求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他推开女子的手,玩味道:“真把自己当做多好看了?天下那么多动人女子,本太子随手就可撷取,还差你这一个?就算你长得好看,是那天下第一美人,又能如何?你以为皮囊是免死金牌呢?退一万步来讲,我身边那位女子,你白天也看见了,她是用面皮易容了,实则美人评第八位,无论是姿色还是性格,都远超于你。你说我要你一个杀手做什么?说不定哪天就偷偷给我捅死了。”
姚予柔满脸泪水,依旧不肯放弃,像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拼命去抓住男人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求求殿下,求求殿下,放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愿为殿下出生入死,绝不会有背叛之心。”
见她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马上就要蹭到白狐裘上,瑰流连忙后退起身,怒道:“别乱碰我!”
将白狐裘脱下,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没有沾染任何血迹污渍,瑰流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披在肩上。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王姒之看见。她原本想在客栈里等瑰流回来,但不知为何心神不宁,尤其是听到那声巨响后,心悸颤抖,所以连忙跑出客栈开始寻找他。
瑰流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正逐渐走近,直到察觉到姚予柔异常的目光。他内心震惊,一只手猛握刀柄,以为是谢射就在身后,转过去却看到脸色平静的王姒之。
王姒之向前摊开手,第一句话是:“狐裘还给我。”
瑰流连忙将白狐裘脱下,不过没有还到她手上,而是直接为她披好。
看见深坑里那个满脸泪水的可怜女子,王姒之淡声道:“难怪殿下久久不归,原来是在做强虏女子的勾当。殿下今夜不用回了,祝殿下玩的尽兴。”
说完,王姒之径直离去。
瑰流脸都绿了,这他娘的也能叫强虏?那地上有个大坑是眼瞎看不见吗?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干架了吧?
不过他不敢对王姒之直接这么说,连忙拦在她身前,无奈道:“你先别走,听我解释。”
王姒之脸色平静,“我不想听殿下解释。殿下要么回去,要么就别回去了。”
“好,我回去。”
瑰流看向深坑里的姚予柔,语气微冷,“这次我放过你,我劝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来。因为即便我放过你,我娘也不会放过你。她早就对你有所猜测,明天会有消息传回宫中,说你在杏花镇抛头露面了,还和我打了一架,你的杀手身份也就随之确定了,我娘就会派人杀你。你别指望我会出手救你,我想你更不会指望谢射救你了,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瑰流和王姒之一起回了客栈。然后王姒之坐在床榻边上,脸色始终平静如水,轻声道:“殿下可是去杀人了?”
瑰流愣了愣,没好气道:“知道你还毁谤我。”
王姒之那双秋水眸子注视着他,说道:“以后,这种情况会很多吗?”
“很多,会多到出乎你的意料。也许今夜,也许明天走出杏花镇,我就会遭到一个武评宗师的拦路截杀。”
王姒之沉默不语。
瑰流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你害怕了?”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你跟在我身边,肯定是非常不安全的。若是碰到棘手情况,我可能都难以自保,更别提顾及你。本来打算吧,给你送到宫中我娘身边,但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我爹娘堪忧我的前途,肯定是特别反对你和我在一起的,所以哪怕我送你入宫,那也是狼入虎口。倒不是说我爹和我娘有多么心狠手辣,而是我害怕,害怕他俩会从中阻断,说到底就是害怕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不到。”
“所以啊,你只能跟在我身边。只有我带你回宫,有我在,我能护着你,也能救出你爹。但跟在我身边,就像今天这种情况,那娘们是杀手,想要杀了我,于是我先发制人。以后这种情况可能比比皆是,说句丝毫不夸张的话,最迟最迟明天离开杏花镇,我就会对上那个武评宗师谢射,谁死谁活,一切都不好说。如果运气好,我杀了他,那再好不过。如果运气不好,他杀了我,我只希望他能放过你。”
瑰流看向她的侧脸,柔声道:“听了这么多,害不害怕?”
王姒之转头正视他,“殿下都不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瑰流笑了笑,抓住她的手,说道:“可你性子柔怯诶。”
王姒之嗔怒瞪了他一眼,上了床榻,身子往里挪了挪,脸色微红,轻声道:“给你留了位置,到底睡不睡床?”
瑰流眼睛一亮,连忙道:“睡,怎么不睡。”
他迫不及待将烛台熄灭,然后急不可耐朝床榻走出。王姒之让他把自己的被子带着,他不听不听,直接钻进了她的被窝。也是那一刻,她才感觉这个男人是那般的伟岸,自己则娇小的像只小狸奴。
这个夜起杀人的男人,躺在柔软床榻上,扣住她的手,很快就睡着了,或许是太累的缘故,有些微微打鼾。
灭烛怜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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