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霁将桌上的茶点挥袖一扫,极怒道:“放肆,朕的臣子,一个个都要为林氏求情。”
小然子几欲开口,却被刘喜拦下,缓缓道:“皇上,当心龙体莫动怒,两位大人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只因这次事险涉及圣上,禁卫军一向是听吩咐办事,在楚元殿皇上中毒,林氏恰好说了几句话安稳住禁卫军,这朱大人也是看在林氏是皇上册封的昭媛,才不明就理的跪在外头。”
玄霁声音突然冷下来,威慑道:“传旨,前朝后宫,胆敢为林氏求情者,一律同罪。”
天牢里的日子,过得冷寂而绵长。林清月怔怔望着高高的窗格垂落下的一丝亮光,连她自己都会诧异,她还活着,并有被这寒冰吞噬,她还活在这个地方,一天天过着相同的日子。
也会在心里反复过着曾经读过的书,一字一行的默念,打发着阴冷潮湿的日子。
她一如既往的在身前拢着一把稻草,她不断习惯适应这里的生活,有时会翻晾潮湿的稻草,也会将馊腐的饭菜留一半,当做明日的口粮。
这段时日,淳儿代真还会主动找林清月话叙,或许是她发觉林清月没有当初那般面目可憎,亦或是两人皆是一样的遭遇,“你再翻,稻草还是一样的潮湿。”
林清月无声地忍住疼痛,淡然一笑,将冻疮药扔过去,“还说我呢,你脸上都生了冻疮,抹这个,好的快些。”
淳儿代真迟疑片刻,捡了过来,冷漠而简短道:“我可不会谢你”,倒出一小撮,轻柔的涂抹在脸颊,语气渐渐缓和,“你呢,看你那手,狰狞的吓人,都是血口子,除非剜肉,把冷硬的结痂剔除干净,要不然你这伤口就会一直愈合不了。”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将牢门打开”进来两名士卒,拿着碗口大的铁链锁住了淳儿代真的手和脚,粗声道:“淳儿代真,走吧。”
林清月伸手按在寒凉潮湿的牢门上,声音如磐石般冷硬,“你们要带她去哪?”
一名士卒不屑道:“这是死牢,时候到了,当然去该去的地方,你啊,也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这个腊月这样冰冷,感觉这里除了寒意,还是觉得寒意,林清月心口却是滚烫滚烫的,紧紧盯住淳儿代真如纸片一般单薄的身影,“淳儿代真”,声音在呼啸的北风中格外沉重,“愿你,愿你开心顺遂,嫁一个真心疼爱你的夫君,儿女绕膝,岑静无忧。”
淳儿代真死死咬住唇,极力忍耐着,大力吸着气,试图平缓心境,扯出一个悲悯的笑,“这是我所期盼的,林清月,我走了。”
天牢深处,传来铁链拖沓在地面的碰撞声,北风依旧呼啸,如泣如诉,仿佛幽幽哽咽。
林清月呆愣着直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或许,是她接下来的人生了。
雪继续落的日子里,她吟诵着虫豸兮夹余,惆悵兮自悲,自己像小虫一样蜷缩在一角,时不时回望着那间空落的牢房,仿佛淳儿代真没离开过,她只能埋首,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