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霁坐在金殿上,面色阴沉,翻阅着手中的奏疏,“林衡如此狂悖行事,你们竟然还敢为罪妇林氏开脱,真是好大的忠心。”
冯柯良侧着身子,向后使个眼色,柳云常神领神会,移步向前,恭谨道:“皇上,林衡辞官前,兼尚书和枢密使之职,深谙朝政,如今私自出城若是投奔别国,做起叛国通敌之事,实在是大晋之不幸,故为了大晋社稷,应该立即处死林昭媛,派出禁军捉拿林衡。”
沈思反驳道:“林衡乃两朝元老,为大晋鞠躬尽瘁,只因林衡经爱女遇刺被杀一事,深受打击,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万幸林昭媛落水被人救起,林衡也算老来安慰,心里有了指望这才捡回一条命。至于通敌叛国更是无中生有,肆意诋毁,先帝曾夸赞林衡清明奇秀,皇上英明,文韬武略,也重用林衡,多次施恩提拔,柳大人若是仅凭臆想,无凭无据肆意栽赃,是要辱没先帝和皇上的圣明吗?”
齐将军厉声道:“若不是有了异心,一个辞官的,不好好待在阳曲,怎的偏偏出了城,眼下连踪影也寻不得。”
唐明暗自思忖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走上前去,跪拜俯首道:“启禀皇上,林衡已然辞官成为庶民,大晋律法也未言明,百姓不可出城。况且出城文书,各方抚州道台皆可出具,根据出城事由,短则半月,长则一年即可批复。林衡辞官已达十月之久,臣兼管吏部文书,这是昨日阳曲县呈上近一年批复出城文书的名单,请皇上御览。”
玄霁随手翻阅,赫然发现林衡之名,瞧了时日竟是与林清月入宫的日子吻合。
沈思复又行礼道:“启禀皇上,林昭媛入宫前遭到了刺杀,下落不明错过了纳妃之礼,不过,幸得宁溪庵师太相救收留,兜兜转转又在定武门救出陛下,况且这次淳儿塔叛乱,也是林昭媛豁出性命才找到下蛊之人,却在府内被人劫持,历经坎坷辗转回宫。臣奏请陛下,念在林昭媛两次救驾有功的份上,宽恕她的性命。”
冯柯良不满道:“依着沈大人而言,仗着有功,就可肆意妄为枉顾法度?皇上金口玉言,林氏有罪,她就是罪责难逃。还请皇上匡正言明,依律处死林氏,严惩这种犯上作乱之人,也可肃清前朝后宫的不正之风。”
玄霁点头,肃然道:“左相言之有理,朕不能枉顾法度,林氏之事不必再议。既然林衡不愿做大晋子民,他如今行事,确实是辜负了先帝和朕对他的期许,着实不配。也罢,随他去吧。”
玄霁出了金殿,直奔太极宫,只见朱进顶着风雪跪在台阶,沉薄道:“这是做什么?”
朱进将头重重磕下,道:“启禀皇上,在楚元殿时,皇上神志不清,挥剑杀人,臣和禁卫军不敢接近,是林氏施计营救,也是林氏冒死护住皇上龙体。求皇上施恩,宽恕林氏。”
玄霁那双墨色眼眸逐渐染上微怒,缓缓道:“林氏一事,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朱进望着那抹明黄的背影,心下一沉,绝望闭上双眼,此时,冉云棋匆匆跑来,欲拽起他的胳膊,低喊道:“你不要命了,你这样非但救不了林昭媛,还得把自个的命搭进去。”
朱进缓缓站起身,眼中藏着巨大的衰败,摇着头,“咱们都欠了昭媛一条命,无论我如何求情,皇上也不会宽恕。云棋,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冉云棋低着头,心里也是难受的紧,“林昭媛两次护驾,尤其是这次抓住殷实,皇上才能病愈,要不然咱们全都得为陛下陪葬,我也希望昭媛平安,可是咱们也无能为力,唉,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办法吧。”
朱进摆摆手,推拒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朱进此生忠于皇上,可是这次我是要违抗圣命,”话落,复又叩首请罪道:“臣,朱进,冒死进言,求皇上赦免林昭媛。”
冉云棋无奈,也陪着在他身旁落跪,附和道:“臣冉云棋,求皇上隆恩,宽恕林昭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