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后宫里。
彧王今日前来请安,对着父后不无委屈地抱怨道,“那赵凛吾忒不识好人心,前些日子我见她为了马场的案子没日没夜地折腾,想着好心好意为她办个慰劳宴她竟还与我翻脸?”
凤后将手里抄写好的佛经交给身后的宫人,而后面向彧王轻声道,“璃儿,父后与你说过,武安侯府是陛下制衡朝政、震慑边关的至要所在,你与凛吾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好就更要懂得把握分寸,尤其此番她为朝廷办案,办得好你母皇自有赏赐,哪里又需得你大张旗鼓代为犒赏呢?”
彧王噎了一噎,没想到父后竟也站在赵凛吾一边。
“我……我不是……”
凤后叹息一声道,“父后知道你不是有心拉拢,可是在外人眼里就未必不这么想,武安侯府能有今日的地位与老侯爷为人谨慎不无关系,凛吾与你翻脸实则是为了你好,否则若传到你母皇耳朵里,免不了又要训斥你不知本分。”
彧王瞪大了眼睛,“我拉拢她?她为我好?”
凤后肃起脸来,神色认真道,“璃儿,连侯府都知今时不同往日,此番马场的案子朝中那么多资历老能力强的大臣,你母皇偏偏选中一个刚从东峪关回来没多久,对朝政一无所知的赵凛吾,究其原因不仅仅是要她为朝廷办案,是要她秉着公允的立场为你母皇监管审案。”
彧王听着听着皱起了眉,“父后的意思是往后只要我同凛吾走的近,在母皇眼里就变成了拉拢侯府?”
凤后没有作声,但他的眼神已经肯定了姬璃的问话。
姬璃嗤笑一声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为母皇东奔西走换防巡营那么些年,难道她真以为我会居心叵测勾结外臣么?”
凤后眉心几不可见地一动,他看向姬璃缓缓道,“有些话父后从前不与你讲,是怕你无端猜忌想东想西。只是如今太女在朝中的势力你也看到了,除掉区区一个兵部肖仲对她而言虽然短时日内棘手却没有动摇根本,你母皇对她还是宠信依旧。假以时日她若真的登基为帝,你可有想过你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姬璃张了张嘴,惊诧地望着一向与世无争的父后,不敢相信这番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母皇正值壮年,现下去想这些,未免也……”
凤后打断她道,“璃儿,你母皇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得先帝诏令接承皇位,难道你现在不该为自己、为沐府的处境早做打算吗?”
姬璃头脑一片空白,讷讷道,“父后,这是要我与太女争皇位?您从前……”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凤后便不再瞒隐什么,“从前我没料到你母皇当真会舍你而册姬翎为太女,你生来是嫡皇女,朝中自有大臣愿意追随,偏偏杀出来一个姬翎,偏偏她这些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越发得你母皇信任不说竟还招徕了许多效忠的臣子。”
“可我以为当初册立太女,母皇该是与你商议过,你也应允了才会有姬翎今日的地位。”
凤后微微眯起眼眸道,“本宫身为凤后,可陛下若心存偏袒,难道本宫要为了自己的皇女与陛下分庭而争?”
离开了父后的宫殿,彧王觉得今年的冬日格外得漫长寒冷。出宫之后,她在街上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踱步而行,身后是燕国皇宫巍峨森严的宫殿,眼前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京城大街,可她却觉得自己在两处都无所依靠。
侯府选择了立场,便是有意疏远她。沐府之所以亲近她,恐怕也是为了助她夺嫡。回到府里又是冷冷清清,所有人见到她都毕恭毕敬,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
这样想着,她便调转方向去了绯云阁。
武安侯府。
西郊马场虽然已经定案,可赵凛吾命属下追查的赌庄和银庄竟也的确大有古怪。
虎勇佯装欠下赌债要去银庄借银两,没想到那掌柜的令她入内去拿银两和契约时,内室忽然涌现三名绝顶高手,虎勇虽逃脱出来却身受重伤。
她们四个下属的身手,她心里是很清楚的,便是放眼大内、禁军,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会折在一个从未听闻过的银庄里。
虎勇清醒之后,脸色苍白对赵凛吾很是愧疚,“侯爷交给我的差事我没办好,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只怕往后要再接近那银庄就更难了。”
赵凛吾命她好生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银庄之事是我始料未及,如今马场已经定案,我们既然身份暴露,便也不急着搜寻证据呈堂,就让她们再逍遥几日也罢。”
“多谢侯爷宽谅。”
离开了虎勇养伤的住所,虎风犹豫着问赵凛吾道,“侯爷打算接下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