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波楼中,元冷竹虽小心,但也被人纠缠过几次。她回忆着画舫的路径,下楼左转右转,飞快地穿厅转道。
她一路疾行,微微喘气,远离画舫的笑语欢歌,来到僻静的船尾储物间。她听不到身后有脚步声了,便回过头来。
不料她一回头,鼻尖差点儿撞在穆明泓的胸前。他淡淡的气息弥漫过来,龙涎香与他的男子气息混合在一起,熟悉得让她心痛。
元冷竹忙向后急退,却差点在储物间的门槛上绊倒。穆明泓已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抓着她的腰,转身就将她抵在画舫栏杆之上。他将她环在双臂之间,只觉安心不少。他低头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
昨夜种种他已经皆模糊不清,可是这般温香软玉在怀,他只觉心中十分满足,方才看到她逃走的那股郁气,瞬时不见了。
他凝视着她,但见她眼神清澈如水,瞬间的迷惘消失之后,出现几分薄怒。他立时身子更紧地压着她,手掌一翻按住了她的襦裙。
元冷竹本想屈膝再给他一下,没想到会被他制住。她被他紧紧困在怀里,丝毫也动弹不得。秦淮河上和暖春风吹过,她的鬓发飘起,轻轻拂着他的面颊,她的鼻尖,若有若无地将两人缠绕在一起。
这般亲密的模样,从未有过。
她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心又隐隐作痛。她转头望着江边桐花,冷冷道:“你就是这般跟姑娘说话的么?”
穆明泓看她跟自己装不熟,可他们的身体却似乎十分熟稔。他觉得她就该待在他的臂弯才对。
他嗓音低沉地问:“你跑什么?”
她回头瞪他,脸颊上浮现起一丝红晕,却是气的。“有歹人追我,自然要跑。”
元冷竹本绝色佳人,这般生气却更显得明媚娇艳。穆明泓闻到她的幽香,手臂一紧,又有些担心会吓到怀里的少女。
他松开了怀抱,但仍然虚虚将她环在手臂之间,不让她跑掉。他一接到消息说元冷竹要回到楼中,便一刻不停地来找她。谁想到她一见到他就跑呢?
“你要凤桐琴?”
元冷竹转头不语。
穆明泓看着她白皙的脖颈,脑海中浮现起她仰起头微闭着眼睛轻喘的娇艳模样。
他一惊,难道是慎恤胶的影响?他长于深宫之中,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才得以出宫封王,各种勾引手段都见过,从不为之所动,一直清心寡欲。他不信自己真被女色所惑。
“我乃肃王穆明泓,先皇第五子,当今圣上的弟弟。大水退之后,你跟我回京。今日便跟我回白鹭洲。”
元冷竹惊讶地回头看他。穆明泓眸子闪亮,他薄唇微闭,显然十分认真地在说这话。
为什么前世她费尽心思才嫁给他,今生才刚见面他就要娶她进门?
元冷竹心中百味杂陈,她凝视着他,眼中似有万语千言,却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去。”
穆明泓眸子一动,紧紧盯着她,似乎在惊讶又似乎隐约有些委屈。
元冷竹相信一定是自己眼花,穆明泓不愧是肃王,一天到晚肃着脸,哪里会委屈。就是十八岁的他,也不可能。
她趁着穆明泓有点分神,一矮身便从他的胳膊肘下钻了出来。转身便冲进储物间,砰的一声,将门合上,又落下门栓。
她这才喘了口气,离他太近真是煎熬。她知道他武功高,自己再怎么跑也跑不过他。
穆明泓站在门外,脑海中浮起三个字,闭门羹。
元冷竹站在储物间,满是鱼腥味。她啼笑皆非。这算什么事儿呢?“肃王,你这是要强抢良家么?枉世人皆说玉面肃王乃我朝双璧之一,为人端方,乃士之楷模,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穆明泓听她说了这么长的话,她声音清脆悦耳,只是语气冷肃,比自己还要端严。若此地不是画舫花楼,她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一些了。
他望着门板,这薄薄门板挡不住他,他一推就开了。然而她说的没错,自己今日确实有些奇怪。唐突了。
“本王是为了昨夜……”
元冷竹不等他说出来,便接言道;“昨夜,我也是为了自保。但既然说一刻千金,肃王用千金补偿好了。至于将我抢回去做丫头或小妾,服侍人的这种所谓‘报答’,请不要再提。我从未见这般恩将仇报的法子。”
元冷竹只要离他远些,不要看见他,就能淡定应对他。她正说着痛快,门砰的打开了。
她鼻子差点被门扇碰扁。她竟不知道穆明泓这般费鼻子。她不由向后一退,却觉触脚湿滑,心中一惊,难道踩到鱼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