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哪里会错过这机会,立刻道:“不错不错!茅草就行。不要管我们,我们自己安置吧!”
卫天叶推开西边的草房,“哇,这草房……”他本想夸两句,却看到茅屋顶上一个大洞,能看到明亮的天光。屋内空无一物,一开门,土墙的墙皮簌簌掉落。他实在夸不下去。
元冷竹微笑道:“这草房晴天看星星,雨天听雨声。景致不比秦淮两岸的客房差。承惠一月五钱银子,不赊账。还请预付。”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绝色美人,如此要价也太黑了吧。齐福夫妇睁大了眼睛,阿竹究竟在金陵学了什么啊。
不等卫天叶说话,向子休已经掏出一锭银子:“姑娘说的不错。房子不错,先预付三个月。”
元冷竹伸手接过,银子分量还略超过。向子休如此识趣,伸手不打笑脸人,今日她就算了。她对向子休颔首道:“莫要忘记方才所说。”
片刻之后,一只灰鸽子飞到了几里之外的白鹭洲,径直落在一座庭院的镶玉老竹鸟架子上。
穆明泓穿着一件淡黄织金绣团花长袍,脸色微白,黑眸沉沉,俊逸超群,不见昨夜的狼狈。他伸手从鸽子腿上取下纸条。
“晴天看星星,雨天听雨声。胡闹。”穆明泓靠着嵌螺钿紫檀椅,反复看了两遍,才将纸条扔进书桌抽斗里。张公公似乎看到他嘴角闪过一丝极微的笑意。
张公公只做不见。平日里肃王要这般笑一笑,王府里的人,能暗地里谈论半个月。但自从昨夜起,他已经习惯这震惊的感觉了。
张公公想起昨夜见到元冷竹吹响哨笛时候的心情。若不是他多年沉稳,习惯面无表情,他差点就要开口问姑娘生辰八字,给肃王看合婚日子了。
那哨笛极机密,全天下不过五六人知情。一夜之间,肃王竟将这等机密都告诉了人家姑娘。那自己将内库交给她管,也是迟早之事。
他昨夜拿王府令牌出来,姑娘果然认得,可居然不肯要。昨夜那般情景,换了别的姑娘,定要许了终身。可这姑娘却一字未提。今日她又这般对那三人。张公公心中有种预感,这前路只怕未必平坦。
张公公说:“元姑娘,本在富春江上打渔为生,居无定所。去岁来到金陵,冬天起在玉波楼,为头牌歌姬宁玉穹操琴。宁玉穹十分警觉,多问两句元姑娘的事儿,她便立刻岔开话题。只知元姑娘似乎琴艺极佳。”
穆明泓身上还痛得厉害,可是不知为何对她并无怒意。昨夜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但他却清晰记得,拥她入怀之时,只觉安心且喜悦,好似绝世珍宝失而复得。
今晨醒来,他脑海中就闪烁着无数混乱景象,梦境中似乎在向他揭示未来。他惊疑地派暗卫去查勘一二,不料太仓真有个守卫叫韩三牛。
此次皇上招他秘密入京,大水阻断道路,他不得已淹留金陵,鬼蜮之辈已然蠢蠢欲动。昨夜幸而有她解围,他脑中忽闪过红烛摇曳,她水眸含情,与自己交颈蜜意的情形。他定定神,打断绮念,“她琴艺极佳么?”
此时玉波楼中。
老鸨儿白玉波看着元冷竹,她惊讶道:“阿竹,虽则你琴艺不错,可你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吧?你不是真的以为这金陵是金砖铺地吧?半月之内便要拿出千两黄金,你出去问问,不说玉波楼了,就是金陵公候府里,有没有人能拿得出来。”
元冷竹坐在宁玉穹身边,手里飞快地打着琴穗。她见了父母,心就安定下来了。纵有千头万绪,眼下最要紧的事儿,还是医治父亲的身体。前世他的病耽搁了,虽然她之后延请名医,还是无力回天。
今生她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现下家中有人照看父母有钱花,她吃了饭径直就回了玉波楼。
前世养父逝后,她痛悔不已。她记得十分清楚,此时那位千金名医,正被大水困在金陵。她重生回此时此地,可不就是为了给父亲改命么?
这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只是这位医生规矩古怪,要千金问诊,纵王侯不得更改,要钱不要命。若不是她知道肃王的家底不丰,她也拉的下脸去求他。可是求他也凑不够,不如求己。
宁玉穹笑着回护她:“妈妈,她还是个小姑娘。”鸨母白玉波盯着元冷竹绝色模样,暧昧地笑着:“及笄了还小?千金是没有,百金呢,你若听妈妈的话,我包你半年之内便赚到手。如何?”
元冷竹抬头淡淡道:“白楼主,我与你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