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2 / 2)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那不省心的玩意儿装模作样叹口气,虚伪道:“说句实话,长公主和兴光太女有旧,南地天子登基那会儿,我有想过带赤血南下去宰了他。完成长公主遗愿的同时,还能替兴光太女清理门户,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着,宁留锋自己都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自己更光明正大的大好人。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这伟大的光明构想来不及实现,就中道崩殂了。

宗法忍无可忍:“扯那么多大旗,你能要点脸吗!”

宁留锋:“后来想想没宰掉挺好的,不然我岂不是要痛失徒弟?”

不知是哪个学生提到神殿:“据说神殿督查司的督查长也会前来。”

他们前一刻讨论得热火朝天,恨不得摩拳擦掌以身代之,后一刻莫名寂静起来,人人拧起的眉头上皆沾着嫌恶。

神殿督查司,负责督查神殿一切事务,非精锐修行者不能入,积年下来,攒了一打骇人的血色传说,吓小孩百试百灵,权柄仅次于神殿首座和殿主之下,是无可争议的第三号人物。

宁留锋:“督查长,如果是我想的那个人,我应该骂过他。”

他旋即大度道:“不过没事,我骂过的人多了,我自己都不记得,想来他也不会记得的。”

南霞捂住额头:“宁留锋,现在和你拆伙来得及吗?”

“应该是来不及的。”宁留锋揭开那道消音符,问学生们:“神殿来人不是很正常的事?虽说群芳会只给九州的青年俊杰发帖子,神殿严格来说位于西荒,没有资格。谁叫他们不要脸惯了,习惯就好。”

群芳会十年一次,广邀九州所有窥玄以上,大乘以下的年轻修行者,神殿原是没有群芳会资格的,但随着其分殿星罗棋布地盘踞在九州大陆上,越来越举足轻重,渐渐的,每次群芳会均会多备一份神殿请帖。

韦苏苦着脸道:“院长,倒不是我们不习惯,是我们丢面子啊。群芳会办下来几千年的传承,近来两次群芳会,次次让神殿拔得头筹,你说丢不丢人?神殿就差没明目张胆踩在我们头上,嘲笑说九州无人了。”

谢瑾有意无意地为他补充:“神殿每赢一次,修行天授的说法在坊间便会被鼓动一次,大肆流传。”

宁留锋:“……”

他被这番话说得凭空多了一番“你们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修行界”的满怀愁绪,拍拍韦苏勉强安慰道:“想想群芳会没你什么事,怎么样,是不是想开多了?”

“年轻人嘛——”

韦苏拍开他,自己灌一大口烧刀子,学着宁留锋强调道:“年轻人嘛,就是要看开点。”

“院长,毕竟我们看不开也不能去上吊啊。”

宁留锋赞许道:“是这个理。”

他问南霞宗法和雁长南:“群芳会我们去不去,我总觉得去了挺自取其辱的。”

宗法不紧不慢,饶有深意:“我看学生去尚且是自取其辱,院长你去,怕是自取灭亡。”

宁留锋:“……怎么说话呢?你就不能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点信心?他们认不出我。”

雁长南刚想附和一句宁留锋,说云上君何时受过这委屈,就见南霞一把把酒碗拍在桌上,说一不二的样子活像个女土匪:“去!必须去!”

“谁不去谁给我等着吃清蒸香菜!”

那位上一刻杀气腾腾的女土匪转眼温情如水,语调柔软得如同春风拂过的花瓣:“我徒弟会来群芳会。三十年不见,不知她有没有长高,睡得好不好,三餐有没有定时吃,四季衣物有没有换……”

宁留锋很是不解:“你离开时你徒弟三岁吗?”

南霞一巴掌拍过去:“去你的!我离开时我徒弟二十了。”

宁留锋更加不解:“…我三岁时我娘都没那么操心过我。”

宗法在那阴阳怪气:“你看看人家怎么做师父的,再看看你怎么做师父的,全让你徒弟操心,你像话吗你?”

雁长南灵敏地听见香菜,像个随风转的墙头草,高举不择书院大旗,凭空给自己师祖编造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我师父曾和我说过,我师祖来西疆之前,最盼望的就是九州群芳会。可惜时值乱世,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此番既然有机会,我想去看一看。”

“愣着干什么?”宁留锋拍板做决定:“来来来,去收拾行李,我们整个书院暂且搬去凤陵城一段时间——”

他想到安置地点的时间,卡了壳,谢瑾果然不负所望地接下去:“无论寿诞或是群芳会俱在行宫举行,我在旁有别庄,师父交给我即可。”

昊天神山位于西荒腹地,终年冰雪,高寒晶莹,如巨龙脊梁在平原上拔地而起,白茫茫一片,连绵不绝。

然而权势是催命毒药,能将冰天雪地摧成春暖花开之景,位高权重的人照样能在神山独占一座峰头,峰头上桃林芳菲,如烟如霞,犹胜江南。

身着金边白袍的神官们来去无声,头压得很低,将一项项事务有条不紊地交给山峰主人处理。

他们一丁点不敢有所怠慢。

因为昊天神殿固步自封得很,向来是神殿嫡系,方有资格坐上高位。数百年间,只有山峰主人的这一例例外。

从寒门士子,爬到昊天神殿的第三把交椅,其中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不用细说。

“大人,首座说您若是有空,不妨带着神殿里出色的弟子去走一趟南周群芳会。”

神官对面的人从累累桃枝下抬起头,他一身青衫,瞧着与这座山峰相称极了,如扑面春风,碧水潺潺一般的和煦温润,闻言含笑:“群芳会啊……”

他带了一点悠长奇异的尾调,像是沉醉缅怀过去的某样事物。

三十年前的群芳会上,云上君占尽风头,泼酒作刀,替他解围。

彼时他不名一文。

三十年过去,自己成为和云上君一样翻手**的大人物,会仍是那个群芳会,人却换了一群乌合之众。

他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回禀首座,我这就带人过去。记得带上那把刀。”

神官屏息:“大人说的…可是那把刀?”

“对。那是他的佩刀,我压了他死讯三十年,神山上的一帮子蠢货早就有所不满。”

青衫的督察长微微偏头,眼神无端尖锐起来:“否则放在神山,谁知道那帮酒囊饭袋想拿它做什么?宣告九州天下刀在此,云上君已死?”

他唇齿薄凉地吐出几个字:“他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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