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1 / 2)

宁留锋怔住。

他被很多人敬佩过,崇拜和名望像江河水一样不要钱地冲他扑过来,砸得他习以为常。

但是三十年后,从无所不有到一无所有,宁留锋自认除却过分的英俊潇洒和心宽如海,也没什么值得敬佩的了。

居然还能听到这一句。

谢瑾说完,想起自己在宁留锋面前说的云上君种种,在和眼前的人一比对——

他合理怀疑要么是浩然剑谱造假,要么是云上君相关以谣传谣,全是假的。

实在是联系不起来。

谢瑾终究没好意思质问出口,头也不回地告辞了。

而宁留锋越想越不对劲,谢瑾那话说得,好像自己作古了一般。

他放下莲子糕,轻手轻脚地准备去教室那边溜达一圈,听听不择书院的真正高足讲课到底何等高明。

于是他隔着窗户也能听见雁长南在那吹牛,声音很响,兴致很高:“我曾经在西疆,孤身一人深入魔族千军万马,唉,那魔族大军真是,乌压压的一片,跟乌云似的一眼望不到头。我摘下转魄刀,对,就按我比划的这个姿势,那么来了一刀,刀光快到来不及看见,地上滴溜溜滚一圈大好头颅……”

纨绔们适时地发出一声“哇”齐齐捧场。

接着是酒液咕噜噜倒进碗里的声音:“不说了,说到痛快的地方,怎么可以不喝酒?来,大家喝酒啊。我跟你们说,好刀就是要配烈酒。西疆的烧刀子,痛快够劲!”

数声碗壁碰撞的声音叮当当响起,纨绔边喝边被烧刀子辣得嘶声吐舌头。

宁留锋匪夷所思。

魔族戎狄二部居于北荒,与西疆隔着一整个西荒,且不说西疆十六族不是省油的灯,单说西荒是昊天神山所在,神殿的地盘,魔族怎可能轻易越得过去?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有魔族,自打三十多年前,戎狄不犯清平关,哪儿来的现成大军给雁长南溜?

宁留锋愤怒打开后门,酒香四溢扑鼻而来,一推生无可恋的南霞与宗法:“你们还不如让我讲课。”

“至少我不在课上吹牛。你们说这群学生脑仁怎么长的?骗他们跟骗三岁小孩一样手到擒来,胜之不武,有意思吗?”

南霞和宗法想了想,竟没挑出他的错处。

同样是离谱,云上君好歹是贵家出身,穷讲究,谱离得有理有度,狂得十分赏心悦目,不像雁长南,给他一碗酒,魔族听到也想自杀。

“南霞你那安神汤熬错了。”宁留锋扫一圈满脸酡红,醉眼迷离的学生,“我看你该熬的是醒酒汤。”

雁长南在那兀自吹嘘,宁留锋叨叨不停,学生们舞作一团,南霞被吵得受不了,也愤怒道:“什么解酒安神的,再群魔乱舞下去,你们统统给我滚去吃清蒸香菜!”

她这一句话,一帮子刺头,不管年龄大小,身份高低,全部都老实地闭上嘴,只转着两只眼睛滴溜溜看她,堪称是天下一大奇景。

薛明曦是一帮子学生里最用功刻苦的一个,尽管刻苦不到哪儿去,至少省事,南霞总归对她另眼相看。她讪讪然笑着打了个圆场:“说起来,大家收到家里的传讯符不曾?陛下寿诞在即,我爹传讯给我让我滚回去参加寿诞。”

“唉,谁不是呢?”

“平时横眉竖目,恨不得没生我这个儿子,一等有事又要抓我回来,生拼硬凑出个一团热闹光鲜亮丽,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学生们一叠声地开始抱怨。

没办法,他们这一批人身份特殊,被丞相打包送过来眼不见心为净,在凤陵权贵圈子里,属于用来衬托“别人家孩子”的那种垫底倒霉货色。

时间一久,自然对大型聚会很有怨言。

谢瑾遥遥向宁留锋道:“寿诞也就罢了,但这次寿诞过后是群芳会,陛下想特意操办一番,动静很大,命人给书院也送来寿诞和群芳会的两张请帖。”

他提及南周天子时,事不关己,好像那是别人家的父亲,和他无关的阿猫阿狗。

宗法看一眼那群聚众声讨自己父母的妖魔鬼怪,深深觉得群芳会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一撞宁留锋胳膊肘:“你说去不去群芳会?”

宁留锋若有所思:“我在想这次群芳会,会有多少我的仇家。”

毕竟那可真是太多了,不到宁留锋眼前晃荡一圈,他还想不起自己原来结过这个仇。

一提群芳会,学生们嗷嗷地开始叫唤:“寿诞谁去谁是傻子,群芳会倒是不可不去,这次听说天下间的大人物,南疆国主、北秦四姓皆会前来。”

说来有意思,数千年以来修行界的格局一直是北世家,南宗门,不分高下,俱为兴盛。然而等到五百年前谢周南下,三宗隐退,南地大大小小的宗门一瞬间息了声,仅有个国子监苦苦支撑,倒是北地四姓及时抱上北秦政权的大腿,在修行界声音远为响亮。

宁留锋后知后觉:“等等,他们说的北秦四姓,不会是姜崔卢郑这四家吧?”

宗法从鼻子哼出一个“不然呢”的音节。

学生:“相传姜家郎君一杆□□若雷霆……”

宁留锋:“姜家郎君如何我不知道,我记得我为什么事来着……记不清了,打破了姜家那老头的脑壳,他不得不把头发给剃秃,怕丢人现眼半个月没来上朝。”

学生:“相传崔家郎君剑术精湛,大有剑门遗风……”

宁留锋:“有个屁。也不知道崔老头被我打折的一条腿是不是至今还瘸着。”

学生:“相传卢家郎君幻术高妙,专擅阵法……”

宁留锋:“哦,对。卢家那家子最不省事,跟着反王一起造我的反,我当场杀了卢家家主,没想到跟秋后蚂蚱似的,还能蹦跶。”

学生:“相传郑家的郎君……”

宁留锋:“郑家勉强算老实,不过我以前不太给人留情面,骂人比较狠,姓郑的老头子好像不想看到我。”

好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宗法就心明眼亮地反手贴上一张隔音符箓,宁留锋才能和学生各说各的,你一句我一句而没有双方含怒出手,血溅教室。

宗法嘶了一口气:“云上君,您这可真是,举目天下皆故交,举目天下皆仇敌啊。”

雁长南端着酒碗晃悠过来,听见那么一句,当即不假思索吹捧道:“世人庸碌,要是没有几个没脑子的衬托,怎么能显出云上君的英明神武呢?”

宗法:“……”还添油加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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