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枣树下,纷杂的落果覆盖出点点深红,百年老树枝干繁茂,遮出一大片树荫。短刀挥动间带起一线寒芒,晃过人眼,顷刻不留情。
刀口插进了江离的脖子!
“江离!”
是一种无法思考的疼痛,疼的意识模糊,全身痉挛。脖子仿佛被切开,血液顺着凶器被吮吸。在疼痛中,江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来人是宫商。
这后山法阵激发,灵气一时冲涌而至。凡俗之人毫无察觉,宫商却是有些惊讶,好奇缘由便跑来一探究竟。他并非本村人,是老猎户十日前在林中狩猎捡到的孩子。自身有些来历,竟是识得这灵气阵法。
“怎地小鬼这般多。”少年带着江离后退少许,一手按其肩膀,一手控着短刀。
插入江离项间的短刀发着奇异绿光。细看之下,刀身在逐渐转黑,如同染毒之秘银。刀锋插入有一指深,却不和常理的没有鲜血流出。只见江离小脸苍白额间冒汗,像是正在忍受剧痛。
“这位前辈,可否留其性命。”宫商未曾预料,竟遇到这般情况。他见一言未能制止,并不轻易上前。在双方能够允许的距离对持着。
“凡人小鬼,你叫我前辈?”
“小子是还未曾引气入体。”宫商态度平淡。他知道这人意思,却并不过多解释。只是缓缓道出后面的话:“明日,天元宗接引弟子将至。这女童是有缘人。”
“这里是中州?” 少年情绪突然高涨,像是得知了意外之喜。
话音落,刀口从江离项间拔出,却不见丝毫伤口。疼痛消失后,是大量失血的心悸,江离眼前发黑,五感迟缓,周围的声音也随即消失。
“给你。”将江离抛给了宫商,少年捂着脸无声大笑,表情有些扭曲。宫商侧开眼不再看。心想虽然重点不太对,但结果一样就行。
他接住被抛过来的江离,扯出一方素锦把怀里人脸擦拭干净,顺手点了点其眉心痣。江离在模糊中,又感知到了愉悦。
树下的人大笑后靠着树干平复,他也不再理会一旁两小孩。泛黑的短刀又一次被抛向枣树顶端。这次顺利破入,途经江百川身边,吓得其又一哆嗦。
短刀在树冠割断了什么东西,带着青光一同回到了主人手上。是一颗青色的枣子,比这满树红枣小巧不少。
“来和我做个约定。”
短刀转向宫商。江离合眼前,最后看到的是宫商无所谓的笑容。
……
日落黄昏,枣树下有三个人影。江百川四肢大张昏睡不醒。另一旁,宫商座靠着,腿上躺着脸色苍白的江离。
“不划算,不划算。”借着些许光亮,宫商看着江离的脸,口中念念有词:“莫长歪了,那可真是赔本了。”
江离是一个时辰后被饿醒了。树下只有两人,宫商靠着休息,而江百川依旧呼呼大睡。
“凶……”凶手去哪了?她张口却无法吐露后续,试了试其他称呼,亦是不成。一张嘴开开合合,好不奇怪。
“有一种咒。”在江离几度张口无声,一旁闭目休息的宫商终于开口:“用双方血液做约,凡约定之事缄默,凡约定之人缄默。”
“缄默?”
宫商食指竖直在唇间,笑弯眼角,无声注视。
“缄默。”江离学着他的样子,做嘘声状。这个动作她的记忆里有的,代表安静,代表不要说话。
墨染天际,树下一片安静。江离很饿,并且四肢无力。正捡四周散乱的枣子吃着。虽小口慢食,也攒了不少枣核。
“嘶—”躺了半天的江百川终于醒了,身上到处是树枝的剐蹭,青紫一片,着实看着唬人。
“疼!啊!我身上怎么到处是伤,大丫你做了什么?”江百川一惊一乍起身,顿觉浑身疼痛,四肢尤甚,处处是剐蹭的伤口。相比之下,一旁安静吃枣的江离,只是小脸煞白。四肢很是干净。右手的血渍也早已被宫商擦拭掉了。
他习惯性的归咎于江离,毕竟爹娘也一向如此。江百川的记忆截止到大风起时,再醒来已是黄昏。
“来人了。”宫商目光汇聚一处,出口言到。
不远处,三火把于夜色中亮起。光点走进,打头的赫然是老猎户。
“百川!百川你这是怎地了!”本在中间的江鱼娘大步越过前人。上前忙搂住大儿双肩。看着江百川身上的外伤,口气焦急。
后面跟来的老猎户和江大川也扶起江离二人。
“阿娘,我也不知。”江百川眼神闪烁,看了江离一眼。
“你看大丫作甚?”江鱼娘再次检查儿子的伤口,看没有特别严重才放下心来。再看一旁的女儿,倒是一身白净。眉头不由一皱。
“大丫你作甚要来后山。”大儿向来不爱带大丫玩。怎会一同上山?
“吃枣子。”江离如实回答。眼前阿娘情绪很直白,面对江百川是担忧,面对江离是愤怒。
“吃吃吃,就知道吃!”江鱼娘上前使劲戳着江鱼脑袋,江鱼被戳的节节后退,江大川赶忙来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