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路上,虞简总是无端端想起齐婉云和谢绿腰,唏嘘不已。相比于来时的笑语连珠,她变得有些寡言少语,反倒让顾亭之有些不习惯了。
直到行至城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魁梧男子在路边翘首以待。虞简见了,眼中一亮,欢快唤了声“镜云”,人已经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身影掠向那男子。
她的动作太快,顾亭之和她的马都吃了一惊,那匹红鬃骏马茫然地走了几步,才确定背上的重量确实消失了,回头又看了看顾亭之,一张马脸上写满了迷惑。
然而顾亭之的视线紧紧系在虞简的身影上,见她轻巧落在魁梧男子面前,两人只是相视而笑,并没有其他动作,这才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听无斋的同门。
等他策马走近,听见那魁梧男子正在唠唠叨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说案件简单吗?我去问了斋长究竟是什么案子,老头什么都不肯说,气死我了……卫指挥司清闲得很,我每天都想着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喝酒……”
他明明长了张力拔山兮的勇武面孔,一开口却啰嗦絮叨宛如上了年纪的嬷嬷,刚毅的脸上硬生生多出了几分慈眉善目来。
……听无斋招的都是什么妖孽。
好在虞简和他熟得很,不耐烦地拍了拍他肩膀,打断了他关于几日的总结汇报:“镜云,这是顾亭之顾师兄,从前在昭衡院的。师兄,他是沈镜云——我的同窗好友,现下在卫指挥司做事。”
她后退一步,留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顾亭之在两院之中也算是风云人物。沈镜云有些震惊地打量着顾亭之,客套道:“顾师兄……久仰,先前师兄做评测的考官时,咱们是见过的。”
然而三人心中都有数,他犹豫着不敢说,久仰的恐怕是顾亭之出了名的倒霉运气。
顾亭之翻身下马,和他见了礼:“直接唤我我亭之就好。沈兄之前评测时,一时激动捏碎了选中的头盔,天生神力,亭之印象深刻,佩服得很。”
被他不动声色地揭了短,沈镜云脸色瞬间一黑。虞简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顾及好友的面子,憋笑憋得快要背过气去。
丢了人的沈镜云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意识到自己的话在量不在质,在顾亭之面前讨不到好处,只好转向虞简道:“简简,斋长让我转告你们,先回阁中述职。”
最后的话却是看着顾亭之说的:“我们几个在鹤饮居订了酒席,给你庆贺首案告捷——顾师兄可要一起来吗?”
听无斋众人聚宴,顾亭之大多不认识。沈镜云问得随意,显然没打算真的邀请他。
谁知道虞简没心没肺,闻言一脸期待地看向顾亭之,盛情邀请:“师兄来吧来吧——都是很好的朋友,一起喝个酒就认识了。”她倒是真心实意想把顾亭之介绍给朋友们的。
顾亭之本来还想婉拒,但对上虞简亮晶晶的眼神,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松了口:“好。”
沈镜云万万没想到,自家阵营竟然是后防失守。他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虞简一眼,干笑道:“顾师兄肯赏光,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
和他稀碎的嘴不同,沈镜云的心眼大得能送给女娲,直接用来补天。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忽然升起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这个顾亭之,该不会对简简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为朋友操碎了心的沈镜云顿时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很有必要考察一下这位顾师兄的人品。他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一副荣幸之至的表情:“今晚鹤饮居见,到时候要郑重感谢,顾师兄这么照顾虞简。”
说着慈爱地看了眼身边的虞简,很有些老母亲感谢女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