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翡睡觉的时候喜欢从背后抱着贺荼蘼,这习惯也不知从前在风簌簌那里有没有,贺荼蘼在郁承翡睡着之前后背都贴着他不敢动,这人睡眠很浅稍微动一下就能惊醒。等郁承翡睡着了贺荼蘼才看见风簌簌从二楼下来,彼此四目相对。
她没有一点儿尴尬,风簌簌倒是十分的羞涩:“你怎么还没睡?手拿进去。”
睡觉时把手放在被子外面是贺荼蘼的习惯,她冲风簌簌眨了眨眼,后者走过来想要帮她把被子重新盖一盖。瞧见郁承翡时风簌簌心里却没了任何念头,这样的感觉很奇怪若是以前,她就是看见郁承翡跟丫鬟多说了两句话都要难受半天。
风簌簌还是催促贺荼蘼自己将手拿进去,晚上风凉加上屋子里还有她和绿梅两只魂魄呢,阴气原本就比旁的地方重一些若是因此着凉生病了,可怎么是好。
贺荼蘼却是轻轻挣脱了郁承翡的怀抱后,起身下了床,风簌簌立马转过身不敢再看。贺荼蘼轻笑一声:“大家都是女人又什么好害羞的。”说着她捡起了旁边几子上的寝衣穿上了,风簌簌这才转回头来:“你方才怎么连个兜衣都不穿。”
贺荼蘼:“妾身又怎么知道主母你会看见呢。好了我不逗你了,说吧又想跟我说些什么,这么晚你不困我可是要陪夫君睡觉的,他睡眠很浅若是过一会儿找不着妾身是要醒过来的。”郁承翡的睡眠浅风簌簌也是知道的,因而她点了点头。
贺荼蘼只穿了一双袜子上楼来,风簌簌和绿梅早前的时候收到了她烧的衣裳眼下都换上了。不过风簌簌还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到自己的娘家人。她总不能以一个魂魄的方式活着吧,她这算是死了还是没死呢,死了总要报丧的。
风簌簌把贺荼蘼喊起来就是要教她写字,整个郁家也只有贺荼蘼一个人能看得见听得见自己,她除了教贺荼蘼写字还能找谁帮忙?其实风簌簌也想过让贺荼蘼拜托下人去做,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暴露了么,万一外面的两个假货知道了呢?
那到时候引起的后果风簌簌可不敢想,她与绿梅两个已经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连累了贺姨娘,她的心里会过意不去的。笔墨和纸张是下午的时候就备好的,那时候贺荼蘼让青柚端了上来就没再拿下去,这时候正好方便了风簌簌教学。
“写字不比你画画,笔要这样握,对,拿稳了。”她一面说着一面跪坐下来就在贺荼蘼的身后,伸手手握贺荼蘼的手然后在纸上落笔,“像这样先横后竖,你要放轻松落笔不要太用力,过于用力会让笔尖的墨汁流痕,让字迹变模糊。”
绿梅:“……”小姐这两日是怎么了,和这个贺姨娘越来越亲近了。
她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说是冷风其实这风是冷是热她已经感受不出来了,想来也是奇怪,会是什么人在她们出城之后施了手段,把她们主仆二人弄去乱葬岗的呢?那地方可是在山顶上,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呀尤其是她们还是坐的马车。
绿梅苦思冥想半晌没想出个头绪来,按理说知道她们要回青县的,除了姑爷就是风家人了。不过风家那边不会有人要对她家小姐下手吧,怎么会,大少爷可是最疼小姐的,老爷跟夫人更是不会,少夫人待小姐跟亲妹妹似的绝不会是她。
那么郁家呢?姑爷和小姐一向恩爱,会招惹来妒忌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刚过门的贺氏姨娘,但眼下看起来这个贺姨娘也没那么歹毒的样子。绿梅叹息一声,看屋里风簌簌和贺荼蘼两人那挨得跟一个人似的,绿梅不由得替贺荼蘼哀叹一记。
以前小姐也是这么教她写字的,写不好就要挨打,挨打了还得继续写。绿梅的字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是写出来也是能够拿出去见人的那种,她那时还小如今看着别人挨板子,就想起了自己以前挨板子的时候。奇怪,小姐怎么不打下去?
风簌簌拿起了戒尺却下不了手,素白的一只小手摊开在她手掌里,冰凉凉的跟冰雪一样仿佛就要融化了。风簌簌让贺荼蘼乖乖练字,才写了一半,楼下就有人下床的动静,贺荼蘼轻声笑了一下:“是夫君起来了,我说过的他睡眠浅。”
风簌簌无言目送着她起身下楼,果然不多时就听见了郁承翡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床上睡着,跑楼上去做什么?”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不对,郁承翡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怒气:“你连鞋子都没穿,晚上风大万一着了风寒怎么办?”
“妾身若是着了风寒的话,夫君会天天都来看我么?如果是的话,那妾身觉得着风寒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夫君就可以天天都在妾身这荼蘼院了。”
郁承翡笑:“你当我不用忙生意的么,我若是能天天都陪着你闹腾就好了。说吧你刚刚去楼上做什么去了,手上怎么还有一股墨汁的味道,学写字去了么?”
“是呀,妾身以前没有人教过我写字,我只会画画。可我听说主母的字写得很好看,夫君以前还经常称赞主母的字呢,想着若我写的一手好字,夫君会不会也夸夸妾身呢。”贺荼蘼轻轻慢慢,被郁承翡抱起来的时候抬眸朝楼上看了一眼。
风簌簌站在楼上的栏杆处静静望着她和郁承翡,本想下来去和郁承翡说一说话的不过又放弃了。不多时,楼下又是一阵亲昵极了的动静传上来。
风簌簌坐在凭栏上受着风,神色莫名,分不清是在难过还是伤心。为谁难过,又在伤谁的心?
长夜漫漫,变成了鬼魂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困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