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瑛娘的话似乎给乾元帝说进心里去了,他们两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原本就握在一起的,这会儿乾元帝不自觉用大了力气吓了金瑛娘一跳。她问:“陛下?”
“……无事,朕就是刚刚想到了一件事。”乾元帝说。
金瑛娘问:“是什么?”
“疏玉。要是他没有离开的话,宸佑的太子之位也该是他的,今年他也该是妻儿满园的年纪了。”李疏玉是乾元帝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他和金瑛娘最愧疚的一个孩子,在李疏玉小的时候恰逢宫变没能保护好他,让他经历了那些噩梦。
嘉懿隐约察觉到了乾元帝和金瑛娘两人的不对劲,等崔平安宣读完了给将士们论功行赏的圣旨之后,她便起了身悄悄地离开了清宁殿。她身边自然是依旧只有红袖跟着,两人出了清宁殿后来到了御花园,偌大的御花园此时清静的很。
或许是刚喝了许多酒的关系,红袖稍不注意嘉懿就开始放飞自我了,也有可能是觉得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御花园吧。嘉懿往那冰冷的湖水里一跳,吓得红袖差点儿高嗓子喊出了声,好在她家公主打小就不是个旱鸭子,水性极好。
但这会儿似乎她也只能在边上全神贯注的盯着,于是一会儿之后嘉懿从水里抓了一只龙虾丢上来,接着又是一条半大不大的鲤鱼。嘉懿抓了很多水类上来,全给红袖又丢进了湖里去,“公主啊您快上来吧,天色越来越晚了小心着凉。”
“别着急我还没玩够呢,宫宴不是要等打更前才会结束吗,哪有这么快。”嘉懿说着又蹿进了水底,她的水底化作龙和水里的小家伙们玩了一阵子,听见水面上红袖越发焦急的喊声了,这才恢复身份从水底游了上去:“我还没玩够……”
“公主殿下,这天夜里水里冷的很,我看你还是先上来吧。”傅楚离向嘉懿伸出了手,他本就是和嘉懿约好了借机会来御花园跟她见个面来着。看眼下这状况估摸着嘉懿根本没当回事,他那只四喜鸟传信并不是头一次了,不会送错。
嘉懿纳着闷,她托着傅楚离的手借了力随后一脚踩着石壁,起身跳了上来:“先生这么晚了来御花园做什么,宫宴我没记错的话离结束还早呢。”
“我是专程来御花园找你的,可没想到看见你在水里撒欢,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顽皮一点儿没变。”说着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要给嘉懿披上,这夜里的风说来就来,他担心嘉懿会着凉,不想嘉懿却是错身避开了,“我……”
红袖手里捧着的披风赶忙给嘉懿披着了,嘉懿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先生,你看我现在也不是很方便的样子,我们先回东宫了。回头你回了清宁殿可以帮忙和太子哥哥说一声么让他一会儿别等我了,我知道先生不会拒绝的,多谢。”
“公主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奴婢看楚离公子是对公主您上心了,要不然不至于让那只四喜鸟来送信吧。刚刚你拒绝了他的衣裳,楚离公子可伤心了。”
嘉懿转头戳了红袖一记:“好你个奴婢哈,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来了?我问你,他傅楚离是谁家的?他约了我我就一定要照他说的去做么,眼下他未婚我未嫁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这么喜欢绕弯子当我是属蛇的嘛。”
“……可是楚离公子他人就很好啊,家世好出身好而且知书达理,何况楚离公子还能给公主出主意当军师呀。”红袖想的是要是这傅楚离成了公主的驸马,那公主以后要是继续留在朝中的话那个傅尚书,至少不会再处处挤兑公主了吧。
嘉懿:“你这笨脑瓜子,你家我公主用得着给自己找个军师出谋划策?何况你以为他傅楚离真的有我聪明么,我需要的不是军师也不是谋士。真要找这样的人我何必要费心办一个选夫宴呢,军师和谋士还要看出身的话大燕早就完了。”
被嘉懿如此说了一通,红袖也想过来了,虽然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嘉懿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率她是想过来了。也对,她家公主可比楚离公子聪明多了,当年跟东海国太子打赌赢了半个东海国,若不是公主聪明可能输掉的就是大燕。
主仆俩慢悠悠地在宫中的甬道上走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连一个巡逻的禁军都看不见了。忽然,嘉懿让红袖停了下来,从前面的拐角处出来一把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人,后面一个家仆护卫打扮的小哥,他推着轮椅过来。
轮椅上的沈明徽手里拿着一张薄毯,这本是沈七给他准备的。毕竟也是知道宫宴结束的时间很晚,晚上风大容易着凉,沈明徽的腿最是受不得凉的。沈明徽这会儿过来要把这张毯子给嘉懿,沈七也不好说什么,就替他家公子捧了过去。
嘉懿:“沈公子这么晚不早些回府么?”
“明徽,我的名字。”
嘉懿笑了笑就换了称呼:“明徽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薄毯依我看还是更适合你才对。”她婉拒了沈七递来的薄毯,就算身上湿哒哒的她也并不觉得难受,而且要说她会因为水着凉生病,她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
真要如此,她可对不起完全江河湖海了呀。
沈明徽下一瞬说的话,很是直白:“我们是最合适的。晋阳,我要娶你为妻。”
“!!!公子,你在胡说什么。”沈七越发懵了,从下午公子说要带上一幅画开始到刚刚,他家公子要他推着他来这里等人开始,原来是为了晋阳公主?
嘉懿就笑了:“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要嫁给你?”
“你缺一个驸马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我是残废本身就没有入朝致仕的资格,再者太后毕竟是陛下的养母,你我结合必定能安抚沈家。”沈明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