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阁位于府外东南角,出角门,走过相连的小巷,便是独据一方活水的凌水四面楼。是历代漠北王与王妃新婚燕尔时的好去处。
苏遇简单收拾了一下,与肖岩并肩往沉渊阁走。
昏沉的小巷里人影寂寂,柳枝越过矮墙,斜斜伸过来。苏遇拽了一根枝桠,一折,没断。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咔嚓一声折断了柳条,冷寒的声音里掺着无奈:“哪来的这些坏毛病,又是掐掌心又是折枝桠的,没一刻闲着。”
苏遇垂头摆弄那支柳条,有些委屈,忍不住小声埋怨了一句:“总是这样凶。”
肖岩一堵,微皱了眉,战场上杀伐果决、转瞬间定人生死的漠北王,自觉对这女子已够耐心了,想要斥她一句不知进退,看到那单薄的背影又咽了回去。抬脚进了沉渊阁。
此时已近黄昏,加之今日天阴,暗沉的厉害。阁内温泉水汩汩,腾起湿润的雾气,池上凌水而起的一座吊脚楼便仿似天宫云阁。
一楼突出的观景台上已摆了饭,四周围了白纱帷帐,透着昏黄的烛光。
两人入了内,便听咔嚓一声,院门重重落了锁。
苏遇四下打量了一番,望着那青砖围墙,慢悠悠道:“王爷,您看这墙,也不觉着高,依妾看,困不住您的。”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肖岩,想着这人要是逃了,自己也就不用整整三个日夜对着这张冷脸了。
肖岩头也不抬,给自己斟了杯桂花酿,漫不经心: “爬不动,王妃高估我了。”
苏遇一噎,恹恹住了嘴,吃完饭有些无聊,坐在平台上仰头看明月,不知过了多久,听身后男子朗声道:“唱首歌来听。”
她回头,见那人倚在廊柱上,身上冷然的气势在这昏黄的烛光里淡了去,透出难得的温和,眸中闪着她看不懂的暗涌,不由语气也温顺了几分,道:“我不会唱歌,小时候一开口舅母便要笑我。”
肖岩不知想到何趣事,低低笑开,片刻后止了笑,看着天幕上的一轮月牙开了嗓,声音清越琅琅,透着男子的低沉。
他唱的是一首边塞曲,歌词淳朴而有力:“关山月,烽戍烟,塞外八月犹飞雪......”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苏遇熟悉的曲调,这是她唯一会唱的曲子,打小儿跟着舅舅学的,兴起了偶尔哼两句,虽总不在调上,可自觉也不难听。
现下被他一唱,心下惊诧,不由脱口问:“你......你怎会唱?”
肖岩住了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随口道了句:“本王会的多了。”
苏遇看他转手里的金柄匕首,用左手轻巧的挽了个花式,心里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