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听到外面大哭大闹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醒来后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但是余温仍存,就知道夏沐濋是刚刚起身出门。她心里一慌,立刻清醒过来,起床披上外袍,开门便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个声音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白晨。这么晚了,他来到沐王府肯定不是小事!
果然,岳千烛刚刚绕出主院就看到院子里亮起的火把。夏沐濋的外袍本是披着的,现在只能狼狈的挂在一个肩头,另一边已经滑落下去。他手扶着额头,一脸的无奈听着某人的哭诉声从下而上的传来。
白晨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夏沐濋的大腿就是一个劲儿的哭诉。岳千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晨,哭的也是过于伤心。
在旁边,薛谟双手负后一脸的黑云,在他身后则是一直守凰城城门的孙副队长,低着头不敢目视前方。
陈致和李管家也出现在庭院里,冷眼看着院子里的这场闹剧。
岳千烛停下脚步,将衣袍向上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抱着小腹走到院子里。
夏沐濋听到声响,侧头过来,看见是岳千烛走出阴影,无奈的脸上微微皱起眉毛:“还是吵醒你了。”
岳千烛没等回话,就看到本是抱着夏沐濋的小腿痛哭流涕的白晨,突然向自己跪着走过来。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眼睁睁的看着白晨被夏沐濋耸到一边坐在地上。
“什么人你都敢去抱!”夏沐濋几乎是呵斥白晨。他走到岳千烛身边,一手放在身后扶着她,轻声问:“有没有吓到?”
岳千烛摇头,相比自己受到的惊吓,她更想知道白晨这是怎么了?而且在他身后还有薛谟,莫不是被薛大理寺丞给参了一本?
白晨心里是委屈的,坐到地上哭诉:“娘娘!您可得给下官做主啊!”
岳千烛可是没有权力白晨做主,只是看到一向清高自持的状元郎,这次顾不得仪态和礼节,大半夜的跑来沐王府大哭,想必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无处诉说。
自从岳千烛有孕在身,眼窝子浅的可怕,无论是什么小事发生,她就会落泪。现在看到白晨这般可怜的模样,不仅让她心生怜悯,鼻头一酸,关切道:“白大人,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白晨看到终于有人关心自己有没有受委屈,感动极了:“我的娘娘啊!下官受极了委屈!”
岳千烛向前迈一步,夏沐濋想要阻拦,看到她如此关心的样子,就没有伸出阻拦的手,而是紧跟在她身后,保护着他。
白晨回身直接指向薛谟,对岳千烛诉苦:“娘娘!是他!薛督军!夜里尾随下官一路跟到城外,在下官在办正事的时候突然带着孙副队长出现,吓得下官差点死在当场。还训斥下官,甚至动了下官正在办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微愣,白大人这点小委屈不至于夜里来沐王府诉苦吧。
但是岳千烛并不这么想,她现在完全是母爱泛滥,看着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凰城知府,一颗老母亲的感情泛滥到不可收拾。
自家孩子受委屈,管他委屈大小。
薛谟立刻后退一步,反对说:“白大人,你可得说明白了!本官打扰你什么了?你怎么不告诉王爷和王妃,你半夜出城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正事!”白晨头也不回的反驳道。
“正事!”薛谟上前站到白晨旁边,俯身质问:“白大人的正事就是半夜祭拜吗?”
白晨终于忍不住爆发,回头吼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薛谟同样毫不退缩:“我是不知道!你半夜祭拜一个女人做什么?”
天上轰隆一声!凰城憋了几日的暴雨终于在这个夜里倾盆而下。
此时大家已经全部进入大厅。
既然白晨要诉苦,薛谟要反驳,那么总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夏沐濋带着岳千烛坐在厅堂的侧面,让陈致来断这场纠纷。本来还在庭院里对峙的薛谟和白晨此时站在厅堂里剑拔弩张。
李管家从后院拿来薄毯递给夏沐濋,夏沐濋将它盖在岳千烛的双腿上。夏沐濋丝毫不在意场上的现状,只是关心刚刚他们的争执有没有吓到岳千烛。
好在岳千烛刚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受到惊吓。现在的她任由夏沐濋握着自己的手,满脑子都是薛谟与白晨的对峙。
半夜祭拜。坟墓。女子。
白晨一直是位儒雅的文人,即便有时候会因为不甚了解某事会有点不着调,但多数都会保持自己的谦卑。今天他发如此大脾气的模样,是岳千烛不曾经见过的。
她看向旁边的夏沐濋,还有不远处等着解决矛盾的陈致,他们表情虽然平静,不过似乎平静的有点过了头。听到这几个琢磨不透的词,竟然一点都没有好奇的意思,除非是他们知道关于白晨与祭拜的秘密。
岳千烛的身体微微向夏沐濋倾斜一点,轻声问道:“你是知道白大人是干什么去了,是吗?”
“嗯。”夏沐濋直接回答:“陈致也知道。”
“那他做什么去了?”岳千烛问。
夏沐濋说:“应该去城外祭奠。祭奠一个刻着董田氏的墓碑。”
董田氏?女子?还是已经为人妻的女子!
岳千烛突然抽了抽嘴角,再次用更轻的语气试探着问:“那人不会是白大人的心上人吧。白大人喜欢别人的妻子?”
“不对!”岳千烛否认自己,克己复礼的白晨绝对不会是染指人妻的人,她又轻声说:“是不是白大人的心上人,被迫成为别人的妻子。女子不从,自尽表钟情了。”
夏沐濋轻笑了一下,说:“你这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
岳千烛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最近话本是看的有点多。
“白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岳千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问到。
夏沐濋一听就知道岳千烛对今晚白晨祭拜的事很是好奇,他把玩着岳千烛的手指,对她轻声说:“算不得秘密,只是你和他们入城晚一些,不知道当年的事。”
岳千烛是两年前入的凰城,而白晨是四年前。就两年的时间,白晨不会是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吧。她继续问:“白大人才到凰城四年时间,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