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初中像一条悠悠的河川,那高中就是容纳百川的江海。偌大的高中,每个年级段都要分十个以上的班级,高一甚至分了十六个班级。学习环境大了,同学也更加多了。一到放学下课,校园里可以说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特别是吃饭的时候,饭堂里更是摩肩接踵。高中的孩子大都离家远,不能回家吃饭,他们只能带钱在学校里买着吃。
乔雪草、陈峰和乔圆圆三人当然也不例外。陈峰和乔圆圆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没啥经济负担,虽然比不得城里一些家庭特别好的同学,但在学校里也不会太过艰苦。
乔雪草可就不能跟他们比了,她家里为了给乔家诚盖房子可欠了一堆债了,要不是学校里给她全免了学费,她连高中的门都进不了。
进了高中的门,她人在学校里,家里的情形仍时刻萦绕在她的脑海里。爸妈辛苦劳作的身影,要债人三番五次地上门要债的情形,每当想起这些,她看着手中爸妈从牙缝里挤出的纸钞,就仿佛看见有爸妈的血汗在那上面流淌。也就更加不舍得花钱了。
宿舍的舍友们,都经常提着好吃的零食回宿舍,几个人坐在一起分享。乔雪草连买饭的钱都要精打细算,有时甚至不舍得吃饱,就更别提买零食了。
因此,她不敢跟舍友们交往,吃了别人的,自己还不起啊!
学校食堂打饭的窗口,分为高等、中等和低等饭菜窗口,乔雪草理所当然是低等饭菜窗口的忠诚光顾者。一开始时,她和陈峰一起吃饭,陈峰看她每次都是打低等饭菜,便经常多打一些好吃的,然后分给乔雪草,还借故说他不喜欢吃,或是打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不过,时间一久,乔雪草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就开始躲避陈峰,每次陈峰找她,她总是找着各种理由让他先去食堂,以跟他错开吃饭的时间。
她不想受别人的怜悯,尤其是陈峰的。她可以接受他对她精神上的帮助,但物质上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因为他们之间一旦牵连到物质,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变质了,就成了凡桃俗李了。
陈峰明白乔雪草的心思,意识到自己伤了她的自尊心,也就不再去找她了。
离开了文武学校,来到高中,陈峰仍然没忘记他在文武学校时所练习的各种把式。他每天早上都是宿舍里第一个起床,先把自己的身手练一遍,再进教室学习。
一次,他的一个舍友问他,是怎么坚持数月如一日的练习的。他就幽幽地告诉他:
“如果你身边有一个你特别想保护的人,生怕哪天自己会没能力保护她,这样想着就可以坚持下来了!”
是的,保护乔雪草,已成了陈峰的一个习惯,如果哪天他没能力,或是没机会保护她了,那他不敢想象,他怎么习惯得过来。
不过好在高中大,人数多,不会再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碰上乔圆圆了,乔雪草也就不用再受乔圆圆的排挤了。陈峰可以少操点心了。
乔雪草家里给她哥哥盖好了房子,盖在了离那个胡同比较远的地方,爸妈搬去新房暂住了,又有了新的邻居,也不用再受胡同里那些人的欺负了。乔雪草也可以静下心来学习了。
学习,她只能学习。她没有朋友,她也不敢交朋友,因为她交不起,她甚至连陈峰都要疏远了。学习就成了她唯一可以理所当然地要做的事了。
然而,学习又岂会是简单之事。特别是高中的学习,对乔雪草来说,是难上加难了。倒不是底子不够好,而是她在初三时犯下的头痛病,随着高中学习难度加大逐渐频繁了起来。
她不敢跟家里说,怕给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再增加负担,怕给本就整日愁眉苦脸的妈妈再增加伤痛。她只能忍着,头痛厉害了就去花园里吹吹风,缓解了就趁机学会儿习。这样如何能把成绩搞上去呢?
到了高二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已经处于中下游了。
想着家里爸妈在工地上顶着烈日,冒着严寒干苦工以及在地里辛苦劳作的情形,看着自己日渐下滑的成绩,她开始无比懊恼起来。越是懊恼她越拼命学习,越是拼命学习,她的头却越疼痛起来。
终于,她脑海中闪出了那个可怕的念头——退学。退学!退学了,那她那个想要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的梦想可就彻底破灭了!不上学,她还能干什么呢?她将一无所有,她家将继续被那些人看不起,嘲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