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库内。
陈三郎背着醒来的宁白条,一瘸一拐的跑着,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耳朵至今还在嗡鸣不断,他不敢说话,害怕声音太大,他也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宁白条也跟他差不多的情况,趴在他背上大气不敢出。
为了不发出声响,他把鞋子脱了,光着脚跑在冰冷的地板上。
宁白条盯着上面的标识牌,时不时的伸出手给他指路,二人就这样无声却又默契的交流,不断的朝着保险库的深处躲避。
对方肯定派人来探查这边儿的爆炸声了,这时候绝对不能直接冲回去。
一路上摄像头无数,但是宁白条异常的机敏,竟然带着陈三郎躲开了大部分的视线,从摄像头的盲区绕了过去,偶尔有无法躲避的,也不影响大局。
两个人配合的异常默契,逃窜的相当狼狈。
但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
足足绕了有半个多小时之后,陈三郎忽然脚下一滑,直接栽倒在地上。
宁白条被带的滚落在地上,他吃力的起身,踉跄回去,用尽全身力气扶着陈三郎依靠着一排柜子坐下。
陈三郎大口喘气,指了指双腿,示意自己跑不动了。
宁白条没说话,只是眼神里有些焦虑,静静的坐下,然后伸出手给他揉腿,想让他快些恢复。
头晕,眼花,双腿发麻,耳鸣不断,脑中更是一直嗡嗡作响,陈三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了,要不是被何光甫强化过一次,他感觉自己根本撑不到现在,甚至撑不过那一起爆炸,会被直接炸死。
五脏六腑似乎完全错乱,每喘一口气,陈三郎的胸腹都疼的厉害,他瘫靠在柜子边,休息了片刻,努力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可是身体一动不动。
很气,却又无可奈何。
陈三郎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力给自己按摩的宁白条,伸出手按住了他,扯下自己爆炸中破裂的衣服,用力的给他包住还在流血的肩膀。
宁白条还想继续给他按摩,陈三郎摇了摇手,示意没有用。
他的身体到极限了。
宁白条低着头,很是难过,陈三郎默默的指了指远方,示意他跑,宁白条默默的摇摇头。
陈三郎心里莫名的欣慰,又有些难过,静静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孩儿。
逃窜的路上,他不是没有想过丢下宁白条,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消失了。
没有他,宁白条逃不掉,没有宁白条,他陈三郎也逃不掉。
或许在开始他们是陌生人,是因为陈三郎的心软与不忍,但是这十几分钟里,逃窜到现在,他们已经是配合默契的战友。
或者称作是难友更合适。
他从未见过这样乖巧聪明的小孩儿,肩膀被子弹击中,竟然都能忍着一声不吭,刚才的爆炸中,他都忍不住想要痛苦的喊叫,可这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儿,竟然只是摇了摇脑袋,又是忍住一声不吭,还在努力的给他们二人指路。
这比他见过的那些熊孩子乖巧可爱太多了,他路上忍不住想,这个小孩儿到底生活在什么地方,又经历了什么,才能在这个年纪这般的懂事。
或许这有些烂好人,但他陈三郎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从不会抛弃朋友,更不会抛弃自己的战友,何况这个战友还是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
人不能一心利己,否则即便今日他逃出去了,日后也逃不过自己的心。
何况,刚才宁白条不也没有抛弃他吗?
陈三郎很欣慰自己的决定,他没有做错。
宁白条看着自己肩膀上拙劣的包扎,抓住了他的衣服,焦虑的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
看着那双漆黑通透的眼眸,陈三郎以为他是在害怕,咧开嘴给了宁白条一个惨淡的笑容,无声的张着嘴,告诉他。
我们会逃出去的。
陈三郎不知道,他张嘴的时候,双眼红的吓人,脸上的五官缓缓的流出鲜血,顺着他的面庞滑落。
宁白条哭了。
陈三郎忍不住伸出手捏捏他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他应该站起来,带着他们二人出去。
仿佛有什么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陈三郎手撑着地缓缓起身。
他站起来了。
他扭头看向宁白条,咧开嘴笑了笑,血流的更瘆人了,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背着他跑路。
宁白条哇的一声哭了。
一个黑黝黝的枪口,忽然怼在了陈三郎的太阳穴。
“举起手,不要反抗!”
一名特勤人员从柜子一旁缓缓走了出来,目光冰冷的看着陈三郎,对着耳麦道:“已经找到目标人物,开始实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