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红着眼,继续追问:“从见我的第一面,你就知道我是你的胞弟?”
程锦容看着六皇子的眼睛,点了点头。
六皇子用力眨眼,目中水光被逼退:“所以,你和母后也早就相认了。只是,你们都瞒着我,不愿让我知道实情。因为,你们想令我登上储君之位!”
不是这样。
元辰,不是你想的这样。
裴皇后大急,顾不得擦眼泪,伸手攥住六皇子的衣袖。待六皇子转头后,裴皇后才惊觉,自己张口时依然没有声音。
“母后也无言以对了,是不是?”
这个惊天之密,实在太过沉重太过难堪,如一座山压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似要将他彻底压垮击溃。
六皇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口出恶言,愤怒地想伤害所有人:“母后全力支持我争储,也是为了权势在握。待日后,我登基坐了龙椅,母后就是宫中太后。再无人能和母后争锋,母后的真实身份也就永远被埋藏。”
“殿下!”程锦容皱着眉头拦下六皇子的话头:“你这么想,太过偏激了。娘娘是真心为你着想……”
“还有你,”
六皇子迅捷转过头来,目光尖锐冷厉,刺得人目痛心更痛:“程锦容!你费尽心思进宫,到底为的是什么?”
“你对我的好,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一直鼓励我做太子,也是为了给你自己保命吧!你犯下欺君大罪,欺骗我父皇,欺骗了世人,这是要灭族的死罪!母后要保住秘密,你要活命,要荣华富贵,所以,你们合力欺骗我。将我当成了棋子!”
“我真是太天真了!我以为,你们都是真心待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程锦容的眼睛也红了。
不是因为哀伤,而是因为愤怒。
“元辰,你给我闭嘴!”程锦容咬牙怒喝一声:“你骤然知道娘娘的真实身份,心中震惊,我可以理解。可你不能因自己的伤心难过,就肆意出言指责,伤害真正在意你的人。”
六皇子扯了扯嘴角,扭曲的笑容里满是自嘲和讥讽:“在意?程锦容,你说错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真正在意我。”
程锦容也怒了,目中闪出火焰:“眼下一团乱象,皇上和娘娘都未脱离险境,宫中内外都要你撑着。你一味自怨自艾自苦自怜,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也罢,你想知道,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当年,我娘和我爹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原本在临安过着神仙眷属一样的日子,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儿,他们爱我如世间至宝。”
“裴婉清临盆时难产,生下一双儿女后,就卧榻不起。她自知时日无多,唯恐一双儿女不能安然长大成人。而永安侯裴钦,也不愿错失权势富贵。”
“二皇子和寿宁公主需要亲娘,裴家需要一个皇后。”
“所以,他们算计到了我娘的身上。我娘自幼相貌生得像嫡姐,人在重病后,常年养病,相貌有些微的变化,也不惹人瞩目。只要用心遮掩,就不会被人察觉。”
“他们兄妹,定下这一李代桃僵偷天换日的妙计。很快设下陷阱,骗我爹娘进京。支开我爹后,就将我娘软禁在裴家。以我为人质,逼我娘做裴婉清的替身。”
“我们母女被迫分别,我自小就以为自己亲娘早逝。我爹也被他们算计去了边关。我们一家三口,被逼着骨肉分离。”
“这一分离,就是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