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的大女儿就在其中,已经读初三,相当开朗,再不见小学时的拘谨,也没有了对父亲的惧怕,热情的指引我和父亲到教学楼报到。
第一次走出小山村,离开父母的怀抱,并没有丝毫恐惧忧伤,少年懵懂,被新鲜与好奇吸引,在无知无畏中,开启了独立生活的学习生涯。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没有了父亲的庇护,失去了小学时的特殊礼遇,在这里与其它学生一样普通,而且来自偏远山村,就更加普通,加上瘦小体弱,再不敢肆意张扬。
好在大病之后受过些挫折,受过些打击,有过失落经历,有了些心理承受能力,倒也能适应。
如果没有那场大病,我一定生长发育得比他人快,一定比同年伙伴高大强壮,一定不会有孩子王地位遭受挑战,一定不会有丢掉头衔的打击,一定不会有情绪低落,一定不会有暗自伤心,一定不会有一蹶不振。
也许仍然会大胆无畏争强好胜,也许仍然会像当孩子王那样,小伙伴们都要听我指挥,哪怕别人捡到东西也要交给我。在各种思潮云涌泛滥的年代,也许也会成为一个混混。
时间不可能倒流,历史不可能重演,命运不可改变,刚进入中学的我,站得始终是排尾,坐得始终是前排,面对比我强壮的同学没有准备,面对艰苦的学习生活,同样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瘦弱带来些自卑还有胆小,不太敢与后排高大的同学玩,选择的玩伴,都是前排的几个像我一样的矮个子。
玩心却并没有减多少,父母给予的期盼不高,压力不大,对学习并不太重视,更不主动,吃点课堂听课消化老本,其余时间都用在了如何快乐如何玩耍。
姐姐也在这所中学读书,比我先到一年,读得是初二,她对学习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也没有心思知道,更不会主动打听,她住女宿舍,我住男宿舍,平时难见一面,玩心中甚至忘记了她的存在。
姐姐干活利索勤快,却少有话语,她就读初中一年,从来没跟我讲过学校之事。可能不是她不讲,而是不愿跟我讲,因为那些年正是我们姐弟俩争斗最激烈的几年。
身体确实虚弱,记得有一次晚饭之后,与一位同时考入的小学同学在操场玩耍,不知什么原因,他用力拉了一下我的手臂,竟然被拉得眼冒金星,当场昏倒在地,吓得这个同学不轻,好在不久之后,又自己清醒过来。
同桌的同学姓佘,来自建新农场,不在农场总部,而是距离总部较远的一个小队,与我一样,家里也是务农,家庭条件一般,学习非常自觉刻苦,成绩非常优秀。
从家里来学校,要经过他家门口,每次回家都结伴而行,我们两个关系最亲密,会埠中学曾经的同学,现在一个也难想起,甚至名字都记不起来,只有他的名字和样貌一直忘不了。
玩心太重,必受惩罚。一次晚自习后回宿舍休息,躺在床上仍和室友大声喧哗,被查夜的老师逮个正着,触犯了学校管理制度,被抓到老师的办公室罚站。
办公室灯光明亮,晚自习刚结束,敬业的老师们还在批改作业,或者准备第二天的教案,我们几个仅穿着裤衩,光背靠墙站立,感到无法羞愧,无地自容。
屋漏偏遇连夜雨,其中一个女老师来自我家后面的枫垅村,曾经是父亲的学生,嫁到了会埠,在中学任代课老师。
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却没有过来关心问候,离开了枫垅小学,缺少了父亲的庇护,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并不受待见,甚至于无视。
印象中她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其他老师说,这个是小学校长的儿子,父亲是大学生,儿子却不长进,听得老师们一阵感叹,在我耳边不啻晴天霹雳。
我暗自咬牙切齿,心里咒骂她有眼无珠,看不出来我以后会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至于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却不知道,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一种优势感作怪吧,因为直到现在,我也就做过任何大事。
这样的叙述,并没有换来老师的同情,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同待遇,与其他几个犯错学生一样,在罚了一会儿站,带着训诫教育一番后,我们继续回到了寝室,再不敢出声,安静睡觉。
此事过后,我对这位女老师充满反感。但也只能是反感,那时候的初中,大部分依然是代课老师,不但缺少教学经验,还缺少做思想引导的育人经验。
学校虽然设有思想品德课,但多是依书本照念照划,偶有犯错,轻微点的多是训斥罚站,严重些的多是通知家长,要家长严管,再不行就作开除处理。
开除要学校研究决定,有些班主任因此常勒令学生回家,不得进教室上课,个别情况下出现打骂,也不少见。
整个初中都是这样度过,懵懂无知的年纪,眼界未开,社会未识,思想得不到引导,常起伏不定,剧烈摇摆,有些影响到学习成绩,有些甚至加入社会上的混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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