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炁面上微褐,没搭理她的话。
这事提起来也是青云与青千不地道,他之前变说过近来会忙着章嫱的事,那两个人想了个折腾内门弟子的法子,如此也就罢了,竟然还试图把他也一起折腾进去。
他一来不想在那上头浪费时间,二来也不愿意让青一回到神魔之战,哪怕只是幻境。
因此,他面上答应了青云第二日去地清峰议事,当天夜里便带着青一下了山。
到了宗阳县,眼看着太阳要出来,若是再走下去只怕要被找到,便寻了个屋檐冒出来一截的茶摊做了遮挡,弄了这个算命摊子。
“罢了,不提这个。”姜炁转了话题:“你不是问那有损阴德之事吗?”
炉子上的茶壶已经烧开,青一给他到了一杯灵茶,这才问:“这事如何说?”
姜炁说:“阴德的确是亏损了,却并非是所谓的药丸子,而是她自己。”
青一哦了声,“我就说嘛,她最起码害死了十条小孩儿性命,若这个不叫事的话,那可真是没什么可以叫事了。”
说完后,她又凑近了姜炁问:“师父啊,那您这是要替她消了这孽债?”
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姜炁看着,倒是叫他有了些心虚之感。
照理来说,为仙者不应插手凡人命数,若是九重天的神仙,像他这般行事,只怕闹到了天君面前,多少得落个惩罚。
他也不过是仗了自己一届散仙,才可以如此作为。
他想了想,说道:“若是不管此事只取咱们要的东西也是可以的,但那些受了她残害的人,转世归来之后会再次残害与她。而她倒是丧了命,又会记得这些事,再次报复回来,如此生生世世,又有什么好呢?”
“我如今帮的是她,却也不仅仅是她。那些孩子得了超度,自可以放下心中怨恨安安生生投胎去做人,来世他们不会记得仇恨,安安分分做一时普通人,难道不好吗?”
青一见他如此正义凛然的样子,却也知晓只怕还是师娘的因素才会导致他如此。
若不然,他一个稳坐流华山,普天之下唯恐只有魔族封印有异才能惊动他管一管的尊神,如何会想到这些事情呢!
如此想着,她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神情也萎靡起来。
姜炁察觉到她不对劲儿,问了句:“你怎的了?”
青一揉了揉鼻子,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师父您如此慈悲为怀,我实在有愧做您的弟子。”
姜炁:“……”
自从这丫头承了章嫱神识之后,说话是越来越让他没法子接了。
到了夜间,做过晚课后,青一便提了一壶酒寻了一处风景秀美之地坐着,一边拿着赵回给她的那枚玉章一边喝酒,然后悲哀的觉得自己想他了。
喝至中途,听见有人过来,她也没在意,只是继续喝。
殷纵是吃过了晚膳后要去前院处理公务,路过花园里面的假山时,瞧见上面躺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姑娘。
“青一姑娘怎么歇在这里了?”殷纵挥退了跟在身后的小厮,问道。
青一回头睨了他一眼,纵身从假山上跳了下来。
这山足有两人高,即便是轻身功夫十分到家的人,跳下来也得惊动点东西。可她跳下来,竟然只像是一阵清风吹过,就连地上的草叶子都没惊动半天,可把殷纵吓的不清。
不过这份惊吓远不及看到她手中玉章之时来的大。
他是平郡王的儿子,虽然不是正经的皇家子弟,但幼时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如何会认不出太子的私章。
他第一反应便是这师徒二人是贼。
喊人抓贼的话都快要说出来了,又被他咽回了嗓子里。
之前听闻太子在流华山拜了师,且不说他不会轻易将私章示人,就说他在流华山上待了几年,防身的本事肯定练了不少,怎么可能会被人偷了身上私章去。
再一想,便已经知晓这对师徒是流华山的人,且与太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不动声色掩盖下了心中的猜测,对着青一时,态度略微恭敬了些。
青一下来后看了殷纵一眼,有心想将他当成赵回,与他说些自己的烦心事。可面对的不是那个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叹了口气,说:“我看今日天色不错,所以特意出来看看月亮。”
殷纵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满是星星,并没有月亮影子的夜空。
青一跟着他抬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适才还是有月亮的,不知何时变成了漫天星空,倒是比之前还要漂亮一些。”
殷纵知晓这是姑娘家有心事不愿告诉外人,便也没有多问,道别之后回了前院。
瞧着他离开,青一漫无目的的胡乱走着,然后便走到了宫忆院子后面。
她耳聪目明,只是路过,已经听到里面宫忆正和巧儿说话。
她出去好奇,飞身躺在了房顶上,听他们说些什么。
宫忆说:“今日姜炁那些话,我总怀疑他知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你倒是说说,若是被父君知晓我曾害过他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可该如何是好?”
巧儿闻言唔了声。
这声音让青一听着有些好奇,因为比她寻常说话的声音要粗哑不少。
她侧耳仔细去听,就听巧儿说:“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咱们便下先手为强,先处理了那个姜炁再说其他。”
听到她这话,青一可算是彻彻底底吃了一惊。
她吃惊并非因为她话中内容,而是她这声音,竟然听着与男人无异。
青一压下了心中震撼,隐身之后进了房中。
然后便看到那美妇人还是那副模样,可她身旁的侍婢巧儿,却是变成了又黑有壮,且身量要比日间瞧着高出不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