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叫夕颜!我姓辛!”伏在地上的纤弱女子高声尖叫起来。
“我才不要做只能夜里开放的花,我、我有自己的名字——我不接受,不接受!”她嚎啕着,将阿蔷吓得退后了一步,也吓了我一跳。
“兀那丫头,你嚎什么?没规没矩的,”石嬷嬷给石楠使了个眼色,“还不拉出去?”
“夕颜是多美丽的花儿呀,非要像木槿那样,朝开暮落,无穷无尽才好吗?”
“可是,夕颜也很脆弱的。。。”一弯新月挂上枝头,将她小小的身影笼罩在一层清冷的薄幕中,仿佛随时可以从指间溜走。
“若都像木槿那样的时时可见,还有什么意思?”我蹲下身去抚她的面颊,“只有脆弱易逝,人们才知道要珍惜,也更向往坚强。
“想活在阳光下,就要禁得住烈日的暴晒、狂风的侵袭,你,能受得住吗?”
“我有什么受不住的?”她倔强地仰起头,“我自小经历过的,你们谁见过?谁能与我比?我爹,我娘。。。”
“呸,谁一生下来就注定顺遂平安了?”石嬷嬷板了脸,“成天把过去那些鸡毛蒜皮挂在嘴边,自怨自艾,招人讨厌!”
“你懂什么?!”夕颜跳了起来,蹿上来就要撕扯石嬷嬷。
“嚯!”穆铉一个箭步拦在了她们中间,被夕颜那丫头撞了个满怀,往后退了一步站定,拎了她的衣领远远举了开去,“这么小小的一只,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借力打力。”我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个。。。”穆铉黑了脸,我只得躲到了石嬷嬷背后,笑嘻嘻地望着他,“好了好了,这个丫头还给你——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能单独跟她在一起。”
我严肃地答应了他,当夜便将夕颜指使到黄娘子那里去了——她主仆二人自来要好,夕颜的名字都是她给改的,这个说不清的问题就交给她去操心好了。
今夜有赵王这个贵人在,足够仙儿去显摆了,自也无人敢来嚼蛆,我们便稳坐钓鱼台,彻夜聊起天来。只不过,赵王的话题一直都盘旋在我的住所问题上——
“如今郢城的局势也稳定了,不如,你跟我去住?”
“哥哥,你看那月亮,好不好看?”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笑着指了月亮,撒娇一样问他。或许是出于愧疚,穆铉只得回头望了一眼,点点头作为回应,张口又要问我要不要搬家。
“哥哥你知道吗?那月亮再如何明亮,都是反射了阳光的缘故。”我笑着对他说,装作没看到石嬷嬷和石楠将军交换眼神,“我若想过得好,只能依仗你和六哥——只有你们的仗打完了,将这江山打理得富足安定,我,我们才能安生过日子。”
“那你也可以搬去跟我住啊,总比这里。。。”
“哪里还不一样?”我嗔他,“就像月光花,无论种在哪里,都是太阳落了才会开花的呀!”那个唤作夕颜的小丫头,恐怕也是这样——只有放下了过去官家嫡女的架子,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