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门板,阿蔷雄赳赳气昂昂地跟门外的声音对峙着,仿若硬了翅膀的小鸡,拼命维护着什么。
“小的们知道错了,小的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姑娘大驾,今日带了糕点果子,都是郢城时新的花样,特来送给姑娘尝鲜。。。”
“少装蒜!骗开了门,好让你们进来为非作歹么?!”
“小的们不敢呐!”门外人叫起撞天屈来,“昨日有幸得见姑娘,小的们已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怎敢再有冒犯?只盼能得姑娘宽宥,受小的们一拜,赏脸收了小的们一点心意,哪怕只过了手便丢了喂狗也是好的!”
我和阿蔷对了一个眼神——这分明是昨晚调戏于我的那帮门丁,何故今日这般低三下四前来赔罪?是哪里的高人让他们吃了教训不成?
是了!昨日楼主出手相救,必不会善罢甘休。
“即如此,你们的心意我便领了!只一样,再不准靠近我处半步,有闹事者,需得及时应援,可晓得了?”
几条胖大汉子忙躬身应诺,放下礼盒便匆匆散去了。
沉思良久,我也猜不透楼主是何手段,只得向阿蔷相询。
“嗐,我哪懂那些门道?”阿蔷放下针线笸箩,“我只看到楼主的手那样一挥,潇潇洒洒的,他们便跪地求饶了,个中厉害,我。。。我都没看清呀!”
“你这变戏法的小丫头,也有看不清的时候么?”
“姑娘你只管取笑我好了,没看清便是没看清,总不能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鬼丫头,泼辣起来比我还能了是吧?”我搡她一下,骤然想到水中仙她们,是否也有我这番际遇,心情变寥落下来。
“姑娘,你可是想念楼里其他姐妹了?”阿蔷凑过来问我,言语间也是颇为挂怀的样子。
“确实有些挂念。”我淡然一笑,“今日晚了,明日咱们街去,去瞧瞧楼里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于夜无语,次日一早,我叫起睡眼迷蒙的阿蔷,迅速收拾妥帖往城门处去了。
每日辰初,坊门先开,城门再启。我和阿蔷裹着薄氅立在城根下,又困又冷,我们都不想说话,低头缩颈,只偶尔抬头观望一下天色,静谧中聆听日光爬上墙头的声音。
“姑娘!城门开了!”当第一缕晨曦越过墙头,阿蔷兴奋的叫声也水波般扩散开去。人们乍一惊醒,下意识地站起来向城门涌去,前排的人被顶在了石砖墙上,也有被兵丁驱赶回来的,前退后进,两厢挤作一团。
我和阿蔷混在人群中相拥而立,得亏我俩反应及时,否则早已被冲散了。
“姑娘,我们怎么办?这样子怎么出得去!”
“我又不是楼主,神功盖世,我也没有办法!”我扯着嗓子回应,抻长了脖颈往城门口望去,“往日也不见有这许多人晨起出城,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我已经不需要得到回答了,宫城那边传来礼乐声,锦衣罗衫的女子成列行来,外侧皆是搞头大马的卫兵。引导官挥舞着彩绦开路,引着队列当中的太子仪驾缓缓前行。
“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要有一人率先顶礼,黔首们便纷纷效仿,山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直将那仪仗送出城去。
我和阿蔷得以穿过城门,已是辰正时分,日头渐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