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蔷低低对视一眼,便转身上台去了。
锣鼓声起,我赤足踏在巨鼓之上,迎着微风,一身洋红色窄袖罗衫,配着同色挽臂,手腕脚踝处皆饰以铜铃。舞起时,每一次转身、跳跃,沉重的鼓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颇是振奋悦耳。
汉水以南,川陕以东,皆是我楚地,山川交错,倒是极少见到这雄浑舒展的胡舞。
站在高举的巨鼓上,我能看到台下的欢声雷动,能看到他赞赏的目光,亦能看到仙儿嫉恨交加,愤然离席。
我在心中暗叹,这教坊便是后宫的预备役,争奇斗妍的花朵儿们,总免不了攀比争胜之心。我。。。着实不愿,活在这样的世道中。
每每听到我的慨叹,阿蔷总是笑我:
“姐姐你这么厉害,定能挣个花魁回来,自是不必与她们作比的。”是啊,我已然得到了别人抢破头都难得到的东西了,再说这话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恍惚间,我被一阵喧嚣惊醒,一是董主事那边亮出了三千两黄金的价码,另一边则是仙儿的那位大主顾,持了兵器,跳上台来要与我对舞。
我有刹那的怔忡,便被他抢了先,一阵眼花缭乱的腾挪剑舞,他的舞技便再也没离开过我的脑海。
那天的开牌,是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中落下帷幕的。
我的手牵在他的大掌中,稳稳交到阿蔷那里,之后,便是群魔乱舞——
“拿下!”
他的厉喝仿若天雷,点燃了昔花楼最绚烂的开牌焰火。一队队兵丁将昔花楼团团围住,曹阿姆首当其冲,然后便是那位转投我裙下的户部主事——董其海。
诏狱里枯坐几天,即无人提审,也无人前来释放。就这样不洗不涮地熬了几日,嘴里都染了馊饭的味道,才有人将我提了出去。
是时,昔花楼业已查封,众姊妹作鸟兽散,曹阿姆也不知被关到了哪一处。。。
彼时,我才想起,昔花楼应是有一位楼主的,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见过他,甚至不知是他,还是她。
一夜之间,我们便从云端跌落泥潭,有的姐妹另寻了他处,继续做着旧生意,有的草草嫁作人妇,有稍幸运些的,主顾并未被牵连到董其海贪腐一案众,便依原价开了苞,偷偷抬进了府。
或许我是最倒霉的那一个,主顾临时起意改投我裙下,好似我们早就勾搭有奸一样,他的赃款有我一份似的,将我捎带上去那腌臜地方过了一遭。
将夜,催更鼓响遍全城,我正愁每个去处,一只玉雪小手将我扯进了一处里坊。
“姐姐,你如何一个人在此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