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言感觉到光线开始变化,她睁开眼,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海平线上升起了一抹橘红色的光。
旭日东升。
温暖的阳光驱散了黑夜,带来了希望,照在海面上,细碎的光铺匀在其上,仿若人间仙境。
唐与言为此景色愣了下,过了会才回头看向君启,对方的呼吸绵长,脸色好了些,但人还没有醒。
她把了把脉,确认人没什么事后,便拔剑刺进君启身下的木板里。
银白色的剑身卡在君启的手臂之间,刺穿了木板,只余一个剑柄在外面。
照瓢画葫,另一边也被用作收藏信物的吞天刺了进去,剑柄绑上从袖口上撕下来的黑色布料,仔细闻闻,还能闻到咸腥味。
唐与言想了想,先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休息了会,又把自己躺着的木板从水面下向雪间的剑刃上送。
剑刃刺穿了她的那块木板,待卡好了位置,便动手把人推醒。
君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待看到唐与言被天光染成橘红色的浅淡眼眸,一时间竟分不清楚眼前的是初升的太阳,还是唐与言的眼睛。
唐与言把从他身上摸出来的水囊和食物袋子递给他,说道:“清醒下,吃点东西再睡。”
君启楞楞地接过东西,拿起水囊刚喝了一小口,下意识想继续喝时,就被唐与言抓住了手腕。
温热的触感与冰冷相撞,霎时间君启就清醒了,把水囊收了起来,开始吃着袋子里被泡软了的食物。
唐与言见他不会继续喝水了,一手搭在君启的木板边上,抬头看着逐渐升起的日出,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感。
明明还有好友在旁,她并不是一个人,却仍奢望着一个伸手摘下了遮眼布绸,琥珀色眼眸中透着灵动的白衣男子陪着身旁。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花无间反复以顺手棋子强调的舍不得。
人尚且在世,遇景生思,情难自已,若人不在了……
唐与言不敢想,至少她自问无法做到像师父那样,深陷之后,遭受对方的离世之苦,仍然能给自己走出来的机会。
她虽然不确定自己对花无间的感情能不能达到那种地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介意那无意间制作出来的瘟疫散播出去。
在江虞城被刺杀的那一刻,若不是晏温年相救,她是真的想打开那扇通往阴曹地府的大门,背负着可能是一整个城的血孽,将所有来犯者通通斩杀。
淅淅索索的声音中,君启吃了个半饱,把东西收好,低头看着木板上的凸起,问道:“小唐,木板上的两个剑柄和布料是做什么?”
唐与言回过神来,直白道:“把你绑起来背背后的。”
君启:“……”
唐与言侧头,扬了扬眉,“你轻功应该还没学到能水上行走的境界吧?”
君启道:“没有。”
唐与言道:“所以,现在攀我背上,我带你走。”
君启迟疑了会,才道:“……好。”
唐与言也不管君启受伤的心灵,拽住长布料绑在身前,等他的手臂抓住自己后,运起轻功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踏水而行。
说实话,轻功水上漂的速度比船行驶的速度要快几倍,就是挺耗体力的。
加上背了个人,每踩在海面上的一下都十分厚重,仿佛下一刻她的脚就要陷进了水里。
不过,这些倒是小事,更难受的是身上衣物被风干后的咸腥令人作呕的同时,更像是一层厚厚的枷锁加身。
君启尽量放轻呼吸,不敢打扰到人,心里却在思考着唐与言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