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一来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等班鸠再回青木城,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是去崖底找那位新娘的——禁术失控瞬间,血气被滋长成了怨气,放任不管的话,怨气会将新娘化作厉鬼,成千上万年地困在山崖下。
班鸠凝出了一颗新的血滴子,将新娘的残魂放进其中。
新娘只是一介凡人,没法像掌门那样在血滴子内凝息聚神,却能保证她作为正常魂魄重入轮回,转世投胎。
班鸠抹干净取血滴子的余血,确保不会被看出,打了一肚子关于“去哪儿干什么”的借口后,才来到赵府门口,准备伸手敲门。
砰!
五指厚的赵府大门骤然被打开,用力之大,非寻常人能做到,要不是班鸠反应快,估计就被拍在门上了。
班鸠看着这摇摇欲坠的实木门,惊魂未定,下一刻,一个白色身影就飘了过来。
宽大的手臂勒得班鸠喘不过气,除此之外,这人还恬不知耻地手脚并用抱着他往上爬,大有把班鸠当树干,把自己当考拉的快意。
“师兄……”班鸠闻到了刺鼻的酒味,混合着宫行洲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很是醉生梦死。他按住宫行洲的手,“你怎么又喝酒了?”
宫行洲主剑修,剑气沉淀在丹田内,会使浑身的气脉相当流畅——简单来讲就是,别人一壶酒的量,对宫行洲来讲是十壶。没办法,这位天才剑修的丹田太通透了。
宫行洲的个子比班鸠高,如此趴着,两条长腿还得搁在地上,但他毫不在乎,双手抱着班鸠的脑袋,像是抱了个宝贝龙珠似的:“又不是天天喝……嗝,娶个老婆都没你这么啰嗦……来给师兄抱抱。”
班鸠:“……”
他一巴掌把宫考拉给掀开了。
这时,赵中贵也赶了出来,亲眼目睹宫行洲从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又粘上了班鸠后,他一边抹汗一边道歉:“见谅见谅,没想到仙人不能喝酒,是我们的疏忽,醒酒汤已经在熬了。”
班鸠被宫行洲抱着脑袋,没法转脖子,只好全身都转了半圈:“醒酒汤对他没用。”
赵中贵颇为尴尬:“那这……”
“我把他带回去。”班鸠叹了口气,“一晚上就好了,不用担心,宴席我就不进去了。”
相比宫行洲,赵中贵和班鸠谈不上熟络,只知这位师弟话少性子淡,除了他的大师兄,很少有人能让他产生动容。
“也好。”赵中贵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师兄刚醉就闹着要找你,在你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就说你来了,我们拦也拦不住,开门一看,嘿,居然真的来了。”
班鸠刚把宫行洲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就听到了席话,夜里四下昏暗,借着朦胧的月光,赵中贵只能看见班鸠一个不甚清晰的侧脸——他似乎笑了。
御剑回客栈的途中,宫行洲很不老实,一会儿在孤城剑身上盘腿坐着,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召来千载围着孤城绕圈。
那样子看上去……活像是围着心上人转圈的小男孩。
孤城的剑气比不上千载,被这样一位强大的外物在旁边干扰,没过多久便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别乱动!”班鸠喝道。
“唔……我哪儿乱动了?”宫行洲含含糊糊地回答,“是这样吗?”
他连话都快说不清了,控制千载竟还游刃有余,千载接到命令,立马挤来孤城跟前,占据了孤城的位置,剑身上的两人脚下一空。
班鸠还没反应过来,千载又绕了一圈,飞到他们身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人。
孤城一脸莫名其妙,大有被抢了功劳的不悦,本就漆黑的剑身更加黑上了一个度,班鸠揉了揉太阳穴,他拿宫行洲没办法,只好挥手收回孤城。
宫行洲拿出降妖除魔的气势在天上和班鸠胡闹,缕缕都在最危险的边缘试探,但好歹有惊无险,回到了客栈。
班鸠想把宫行洲扶回床上躺着,不料这醉鬼的精神还没有消耗完,一个鲤鱼打挺似的扑腾,班鸠才分割出心头血,又沿途鸡飞狗跳了近半时辰,实在没力气应付他,两人双双摔在了床榻上,班鸠被宫行洲的身体压在下方。
小团子看见两位师兄,爬过来把手放宫行洲背上,作势自己也要掺合一份。
最底下的班鸠:“……”
要没脾气了。
没待到片刻,她又退后几步,拉着床帏咿咿呀呀道:“气……气哈开!”
班鸠好不容易从宫行洲身下探出个脑袋,就听见小师妹吐词不清晰的字眼,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竟然还会说话了?
“气……气……!”小团子蹲在床边,包子脸憋得通红,仔细一看,发现她盯的是宫行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