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难得的被所容纳所接受的舒适感,人在其中,视野很广,心境十分开阔,有种被真心实意捧在心尖上的偏爱。
山上红光宛如落下的星河。
走到门口的是时候,宫行洲还是老样子,一把上前,拉过班鸠的手,接上了前半夜的那个场景,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走。
赵中贵这群先前拐上山的人被迫充当了宾客。
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闹剧,婚礼还在继续,并且继续得更加合人心意。
“你还要闹多久?”班鸠想要缩回手,却被对方死死拽在手心,“师兄……宫行洲!”
“哐当——”
喜锣再度被敲响,一个粗旷的声音喊道:“一拜天地——!”
班鸠被宫行洲扶着,这个姿势,班鸠能看见宫行洲手臂上的青筋,喜袍上金线绣制的鸳鸯拼接,呈现出一副好看的秀禾画,两人并肩缓缓跪下。
“宫行洲!够了!”
够了……
别再捉弄我了……
“嘘,小声点,会被人听见。”宫行洲却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动作极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慢一点,小心头。”
低头间,他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宫行洲那被烛火染红的下颚,锋利有力,总是暗含笑意,整天没个正形。
真是够了……
一礼完毕,那声音又喊道:“二拜高堂——!”
高堂自然是指父母,且不说班鸠自己的父母,放有宫行洲亲爹神魂的血珠子还被他藏在兜里。
血珠子也来凑热闹,在这时候猛地跳了一下,好像在示意看见了。
班鸠瞬间紧绷,好似真的有高堂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存在的目光如影随形。
他把自己绷成了个顶天立地的人棍,大有明日一早就从山上跳下去的冲动……不,跳之前得把这个同样没正形的掌门还给他儿子!不陪他们闹了!
感受到手中人一层接着一层的战栗,宫行洲心想这小兔崽子未免也太害羞了,无论干什么都这么认真,幸好不是个小姑娘,否则以后有他吃亏的地方。
第三声还没开口,这时,天上又是一道寒光闪现,直接砸向班鸠和宫行洲二人中间,高速的冲击力激起风层和碎石翻飞,再滚滚落下,上一刻还美轮美奂的成亲现场瞬间被打破。
班鸠和宫行洲的反应迅速,就地一滚,不约而同地往各自的后方后退开,并抬头看向来人。
竟然是那女山匪回来了!
女山匪依仗手中的法器,和宫行洲的分\\身符勉强扭打在一起,混乱间,她乘机对着分\身符踹了一脚,大喝道:“我不就是抢个压寨郎君嘛!你这给我的什么玩意儿!”
方才的动作过大,班鸠头上的盖头不知道被落去了哪儿,在场的壮汉们被突然出现的老大吓了一跳,僵着脖子回看班鸠,心想这男的是谁?
女山匪:“连人都能认错,白养你们了!”
而同一时刻,扭转局势的异变再次突生。
如果时间无限放慢,那么众人可以看见宫行洲在避开的那一刻居然弯了弯嘴角,伸手打了个响指,上百道剑光突然出现在众人头顶,紧接着,剑光的落下,每一道落下的位置都极为讲究,以山顶为阵眼,原地形成了一道阵法!
他竟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女山匪带着法器出现,在众人被“两位”老大谁真谁假愣神的一瞬间,悍然出手!
法阵里,炽热的剑光灼人视线,只有宫行洲和班鸠还能动,其他人、包括赵中贵在内,都被静止在了原地。
“得来全不费工夫。”宫行洲周身散发的灵流震碎身上的喜袍,再次变回了那位白衣烈烈的仙人大师兄模样,他走到女山匪的面前,好不客气地从对方手里拿出那块就铁片模样的法器,笑道,“大老远地特地送来,谢了。”
宫行洲又抬手打了个响指,四周的剑光有序退散,但被定住的人们还不能有行动,女山匪恶狠狠地瞪着宫行洲,好似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捅对方一刀子。
“再瞪也没用,一个时辰后才能动。”宫行洲抛了抛手上的铁皮,短时间内没看出个花样来,对赵中贵说道,“老赵啊,坏人给你抓了,这玩意儿我就带走了,以后有事儿再联系。”
大功告成,宫行洲招出千载,打算拍拍屁股回客栈慢慢研究,对班鸠伸出手:“来,回家去。”
班鸠心里暗叹大师兄这次居然真的靠得住,刚准备随他一起上千载,衣兜里的血珠子又跳了一下。
这一下绝非看热闹,因血珠子是心头血所造的缘故,通过血脉,班鸠甚至隐约察觉到掌门此时此刻不安的心情。
“比意料之中的晚了点,也不知道小团子拆家没。”宫行洲嘀嘀咕咕道,思绪明显已经飘远,接住班鸠递过来的手,发力将他往上提了提。
班鸠还没完全站去千载剑身上,就这这个有落差的高低,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宫行洲随意放在束腰上的法器上,这法器竟然在微微透着白光,一些朦胧的雾气从中缓缓溢出……
班鸠先是一愣,随即立马联想到了前因后果,瞳孔骤然紧缩,大喊道:“师兄,法器有问题!”
同时,他一把抓向旧铁片。
宫行洲处在紧张过后的放松状态,压根没有防备,被班鸠一扑,差点从千载上掉下去,下一刻,他眼前一白,被大量的白色雾气所占据,腰上穿来针扎似的刺痛,有浓厚血腥味充斥进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