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距离傅楷清醒过来已经过去五天了,因着身体还虚弱,傅楷最多中午的时候在院子里简单活动活动,其他时间大多还是窝在屋内养伤。
胸腹的伤势已经逐渐恢复,哪怕这会儿傅楷再跟江阳说笑,轻易不会再扯动胸口的伤了。
这几天他在江家生活的倒是挺自在,颇有种回到念书的时候那种在同学家借宿的感觉。
短暂相处他倒是把江家一家四口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
江父和江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江父憨厚勤恳,江母有些絮叨也容易拘谨。江阳虽然手臂有些残缺,性格却十分爽朗,而且虽然是农户出身,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人很聪明,听傅楷说起外面的人或事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看透背后的一些事。
若非实在是被眼界和右臂的残缺局限了,在傅楷看来,江阳应该趁着年轻走出去闯一闯,能闯出多大的成就不好说,但是绝对比一辈子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强。
倒不是傅楷看不上岭南村,而是这几天下来,傅楷习惯性的从江母的絮叨中大致分析出这里的情况......额,这算是职业病?
不过与其说是警校出身的职业病,不如说是当初长期做卧底时精神一直紧绷着时刻搜集着任何一点有用的消息所遗留下来的习惯罢了。
岭南村人口不多面积倒是不小。满打满算几十户人家加起来,全村不过不到二百的人口。而面积不小是因为全村的人均耕地面积都在十二亩上下。
之所以如此,跟大宣在建国之初施行的分田政策分不开。
因为人口稀少,许多良田在蒙人当政的那段时期要么被耗尽地力变的贫瘠,要么被废弃,随着人口降低,有限的劳动力能够耕种的土地面积自然也有限。大量的田地变得荒芜。
大宣开国后,为了修生养息,稳定民生,在普查人口的同时,也重新丈量分级土地。
傅楷记得在南杭城那边,当初是男丁可分得十二亩田地,哥儿与女丁同为五亩。
若是家中田地多于户籍人口可分得的田地,如果田地再分配之后有结余,便可缴纳一定的购田费,将多余的田地以购买的形式登记到户籍之下。
若是家中田地少于户籍人口可分得的田地,少的部分,将以提高5年赋税的形式,补入户籍之下。
而朝阳县这边自然也是同样的政策,只不过相比南地人口相对密集来说,北地的人口稀少,土地也相对贫瘠,再加上气候等的影响,各方面原因导致北地的人均田地要比南边多一些。
不像傅楷对这些的了解是出于父辈口中,江父江母年纪在这儿,本身就经历了当初的官府的量地分田。
在朝阳县,男丁可分得十五亩地,哥儿和女丁则是七亩。
而不管男丁女丁还是哥儿,指的都是已成年的人。
如此相比蒙人当政时期,百姓的日子已然好过了很多。至少不再是朝不保夕。
不管各个时代,老百姓的要求其实都不高-----有田地能养活一家人就行。
甚至很多时候底线更低----活着就行。
所以分地这一政令一下来,底层百姓们对于改朝换代的惶恐极快的就被抚平。
不过这些分得的田地看似很多,但除非孤家寡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很多人家还需要依靠这些田地供养老人,抚养儿女。
再加上北地气温低,冬季还格外长,土地也不若南方肥沃,所以一大家子依靠这些土地不过勉强温饱。
自然也就造成了村里的人,自出生起,就看着父辈们期盼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等到再大一大,就开始跟随着父辈扎进农田。
整个岭南村几乎所有的村民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朝阳县。
所以傅楷为江阳可惜。
无论哪里都有聪明人,但绝大多数只懂得那些小聪明,真正通透的却很难得。
不过这就是生活。
就像江阳,听着傅楷说了很多外面的事,却只是因为新奇,而没有产生任何的憧憬。照旧该下田下田,该进山进山,生活的步调没有任何动摇。
相比同住一间屋子聊天十分频繁的江阳,傅楷对江云的了解就少了很多。
毕竟这里可不只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因为哥儿的存在,男......男也得保持距离。
认真回想一下,傅楷突然惊觉,似乎除了在山上他遇到江云的时候,江云应过他一声之外,一直到现在江云从没跟他说过话。
哪怕偶尔打招呼,江云也最多就是点点头。
就从江云不同于村里其他人家的哥儿那般极少走出家门,反而是很少留在家里,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去镇上卖山货,足以看出他并非拘束于哥儿身份。
江云本身就十分沉默寡言,不单单是面对傅楷,就是跟家人之间话也显得有些少。
不过江云话虽少,正常情况下很容易被忽略,但在傅凯眼中,却是存在感十足。
......卧槽,活生生的哥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