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中。
早朝正在进行。
“勋亲众卿体谅朝廷,愿意出人出力,朕甚是欣慰。”御座上,崇祯帝道。
因为太子调走了一万精武营,京师兵力出现短缺,在兵部冯元飚提议,蒋德璟李邦华等人赞同的情况下,早朝上,通过了各家勋贵各位朝臣,府中青壮男丁都必须编列成军,紧急上城护卫的提议。
而在这之前,建虏大军到通州,太子私自从京师调兵之事,是朝臣争论的焦点,即便是有太子的尊贵身份,朱慈烺也遭到了朝臣们的猛烈抨击,当然了,并非一概反对,也又不少赞同的,不过终究是反对的多。
幸亏今年言官又到江南收税,朝中剩余的言官屈指可数,也幸亏崇祯帝在乾清宫已经散去了不少的火气,不然此时定然是火上浇油,怒气云霄,对太子的处置绝对是轻不了。
参加乾清宫议事的重臣明白皇帝的心意,于是先后站出来,定调子,卫护太子,如此才把局面驾驭住,最后,首辅周延儒的“子弄父兵,罪当笞!”成了朝臣的共识,而御座上的皇帝顺水推舟,认可了这个结论。
如此,此事才算是暂时过去了--太子从京师调兵的事情太大了,压是压不住的,必须给群臣,给京师百姓一个交代。但并非是完全,只是暂时,如果建虏大军攻打京师,京师危急,救兵却不能及时来到,那么太子肯定是会被拖出来,再一次鞭打的。
殿中百官群臣在周延儒的带领下,一起躬身行礼,同声:“为朝廷分忧,乃臣等分内之事。”
一片君明臣贤的景象。
“给杨文岳发旨,朕又给了他一万人,他必须给朕守住运河!”崇祯帝不忘运河。
……
早朝结束时,已经是日上半空,上午巳时(10点)了,群臣从皇极殿离开,顺着玉白栏杆,踩着青砖地,经皇极门,从午门两侧的小门而出,而在午门前,他们看到了跪在门前小广场的皇太子。
几十个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散成一圈,将皇太子护卫在中间,除了皇太子的几个亲信,任何人不得靠近。
群臣远远地向太子躬身行礼,然后陆续坐轿离开。
到清晨跪到现在,朱慈烺的膝盖早已经发麻,但他还是要坚持,直到早朝结束,朝臣鱼贯从午门而出,冯元飚和蒋德璟等人神情平静,而父皇降罪诏书并没有来到之时,他心中才微微松口气,他知道,这一关勉强闯过去了,胜利就在眼前,所以他就更是不能懈怠了,必须咬牙再坚持。相信崇祯帝令他起身的口谕,很快就会到来。
果然,群臣刚刚离开不久,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王承恩就疾步匆匆地从午门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王承恩,朱慈烺彻底的松了下去,他知道,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离得很远,王承恩就已经急切的喊:“殿下,陛下口谕,令您起身……”
朱慈烺心头一松,随即觉得双膝如灌铅,腰股麻木,再也跪不下去了……
乾清宫。
下了早朝的崇祯帝一脸阴沉的返回乾清宫,殿门前,太监们跪成一片,崇祯帝看到了跪在其中的坤宁宫主管太监徐高,徐高什么也不说,只是跪在那里,但崇祯帝却明白其间的意思,知道徐高是奉了周后的懿旨而来的,皱起眉,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坤宁宫。”
于是没有进乾清宫,而是转向了坤宁宫。
坤宁宫。
周后一身大礼服,在殿中跪迎崇祯帝。地板如镜,映着她虽然华丽,但却孤单的身影。
定王和坤兴公主跪在身后,也都是头也不敢抬。
崇祯帝迈步进入殿中,脸色阴冷,站住了,面对周后的跪迎,声无感情的说道:“起来吧,事情过去了。”
周后却不起身,头也不抬的回道:“子弄父兵,罪当笞,臣妾这个做母后的,也应该罚。臣妾不敢起。”
崇祯帝冷冷道:“也就是你平常惯着他,不然他何敢这么大胆?”
“臣妾有罪,待太子进宫,臣妾一定好好教训他。望陛下不要怪罪太子,他还年轻……”周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崇祯帝却有点烦:“子不教,父之过,你的意思,朕也有责任了?”
“臣妾不敢。”
“建虏已到京畿,国事为重,朕已经给太子下旨,除非是建虏退兵,否则他不许进宫。”
周后抬头,泪眼惊讶:“陛下……”
崇祯帝脸色却很冷:“朕知道你心疼太子,但太子私自调兵,朕难道不应该罚吗?朕已经令王承恩去传旨了,这会他应该已经起身回太子府了。你也不要哭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说完,转身就走。
“陛下~~”
周后跪着向前两步,呼喊,想要挽留崇祯帝。
但崇祯帝却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