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郑思言很快转换表情,正襟危坐,一脸从现在开始,要说正经话的严肃表情,道:“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是傻子,你比一般人都聪明,而且很懂得如何在这险恶的权流中生存。”
话毕,当她再抬眼的一瞬间,萧木映正好直视对着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眼里,棕色的眸子凌厉成一道尖锐的光芒,只一霎那,他的身体就动弹不得了。
“你做了什么?”他试图想移动下身子,但除了眼珠子和嘴巴还能动以外,身体其他部分坚硬如石,丝毫没有感觉。
郑思言没有回答,摊开手掌,掌中有一颗绿色的药丸,她手指摩擦着小药丸,眼睛看向萧木映。
“你”萧木映刚要问她做什么,嘴巴刚开,她直接就将药丸弹了进来,直接入了喉,吞了进去,“咳咳咳”
萧木映咳了几声,一脸急怒,抬眼一看,她手里还有一颗一样的小药丸,然后她当着他的面,自己也吞了那颗绿色药丸。
他对她转瞬之间的行为实在消化无能,身体僵直不能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极其无奈的表情问她:“你到底在做什么?能不能先和我说下再动手?”
郑思言手一挥,施在他身上的束缚立马解开,萧木映抚着喉间,脸色沉郁,她还在这时说道:“已经吞进去了,你也不要想说要抠出来,不太可能。”
一句比一句气人。
“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毒药”
萧木映死死地盯着她,苦大仇深。
“你盯着我也没用,我没有解药。”郑思言两手一摊,仿佛这事与她无关。
“你方才吃的那颗,难道和我吃的不一样。”萧木映亲眼见她吞下,既是毒药,为何她自己也要吃下那颗药丸。
郑思言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无比诚恳道:“一样,我们吃的是一样的。”
萧木映满脸疑惑,她这深夜潜入,闲说一堆,最后还喂了他一颗毒药,若是来毒杀也就罢了,偏偏她说自己也吃了一颗,莫不是她自己要死,然后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这依郑思言的疯子行径,倒是最有可能的了。
萧木映心下越想,越觉得自己马上要死,还死得极其冤枉,莫名其妙,这天底下的死法那么多,偏偏要死在一个疯子手里,他实在绝望。
郑思言看他脸色越来越黑,脸上笑了笑,温声道:“这毒药不会马上发作,它到某一时刻才会反应出来,你不必现在就那么害怕,再说,不是有我陪你吗?就是怕你觉得不公平,我还特意陪着你一起吃了毒药呢。”
“是你喂我吃的毒药。”萧木映挑起一抹冷笑,一脸不可思议,“你挑的事!”
萧木映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郑思言眼眉一挑,很显然地被他的情绪吓了一跳,“你冷静一点,你不先问问我,这药什么时候发作吗?”
萧木映简直气坏了,咬着牙问:“这还真是我首先该问的问题啊”
他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了几次,情绪起起伏伏,难得地激动起来,有些燥,更有些乱。
“再跟你说一个好消息,”郑思言一拍掌,喜笑颜开,“其实刚才那药啊,不是毒药,就是补身体的补药而已,哈哈哈你没觉得吃下去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吗?那是我平常最喜欢的蔓青丸,有静心安眠的作用。”
听她嘻嘻哈哈地说了一通,萧木映只是冷面看着她,不发一语,郑思言笑够了,自己慢慢停了下来,屋内立即弥漫着一阵可怕的静溢。
对于两个交情不浅的人来说,说话表情,都得注意,时不时地还得猜想对方话外之意,当面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萧木映和郑思言是什么交情?古人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两人的关系大概是把君子去掉,两盆永远无法交融的水萧木映知道郑思言这个人,知道两个之间牵扯起来的片点淡薄亲戚来往,互不关心其死活,若能各自安好也罢,不能那就死远点不碍眼就行的程度。
这样相安无事度过几年,郑思言忽然要来搅合这一滩死水,搅动起来难免浑浊不堪,肯定清明不了。
“不太好笑是吧。”沉默了许久,郑思言忍不住先开了口,见对方神情冷峻,扯了扯尴尬的嘴角,“我就是想打破下僵局所以开了个玩笑”
足智多谋的郡主大人,为了破解僵局设计了一个更大的僵局,以毒攻毒之计简直运用得淋漓尽致,超凡脱俗。
萧木映眼帘低盖,本来毫无困意的他,此时心里极累,开始感觉到困倦,声音软软道:“你玩够了吗?我要睡了”
“那你是答应了。”
“什么答应了”萧木映的眼皮发重,一闭一合间,看着眼前的人影已经有些模糊了。
“答应帮我,嗯,和我一起”也许是精神已经进入昏迷的状态了,萧木映听到她声音极轻,柔声入耳,虽未完整听完她说了些什么,但还是答了一声“好”
话语刚落,他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郑思言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有一穿着绯红衫服的男子背对着她,抬头赏月,郑思言瞟了那人一眼,把门掩好。
“思言”
郑思言走到那人旁边,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人沉吟了片刻,没有看她,依然仰着头看那残缺的半月,轻声道:“昨日是你偷了我药房里的桔夕子吗?”
“是。”
郑思言没有片刻犹豫,淡定回答完,也仰起头看天,“我已经吃了。”
听到这一句,那人眨了下眼睛,木然地转头看向她,郑思言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也转头看向他,接着说:“也给萧木映吃了。”
万籁肃静,夜空下的星星并不是很多,空气有些闷热,看着好像憋着一股劲要下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