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张他们认识的脸，只是和之前已经不同。
他们之前认识的那张脸，是稚嫩和含恨。但是此刻呈在他们眼前的那张面孔，雕塑般不带任何的喜忧。
毫无感情的人，毫无犹豫的一剑。杀意刺骨！
对秦步凡而言，比嵌入身体的剑锋更加冰冷的是他现在的内心。
刺痛感此刻才隐隐扩散开，还有血的温热。
他居然被人偷袭了，还是被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子。
无法理解，根本无法理解。
这个小妖师，区区一个小妖师，他居然偷袭自己！敢不敢且不论，他居然能偷袭成功。
秦步凡师承吕云初，本身的实力更是跻身妖师榜前二十，天资卓越。他有这身实力，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被一个小妖师偷袭到。别说偷袭，古轩一想要悄无声息的靠近他本来都不可能。
看着透胸而过的利刃，秦步凡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怎么做到的！
心怀疑惑，还有对死的恐惧。
别的境况，他不会惧怕任何一个中品的小妖师。然而偏偏就是这种修为的人，给了他足以致命的一击。
愤恨还有狂躁紧随而来。
他有着过人的实力，即便是穿胸一击也无法立刻要了他的命。
本能的，秦步凡在下一刻朝着身后推出一掌。
含怒而攻，掌力里饱含了他此刻所有的愤怒。
古轩一在他出掌的前一刻抽剑，剑锋拖出笔直的血线。
掌风至，那是大妖师境的巅峰一击。
古轩一不带表情的后撤半步，众目睽睽下，身躯犹如幻影般散去……
掌风轰过，却没击中任何人。
秦步凡没能察觉到他怎么消失的，就是那么凭空而散，连气息都化为虚无。
在秦步凡的正面，古轩一再次出现，正如一道亡魂鬼影。
影杀，亦如其名。
手腕抖动，剑刃带出一道剑气，剑气在秦步凡回头以前就穿透了他的小腹。
那是丹田所在，当剑刃抽离的时候，秦步凡高涨的气息一落千丈。
那是修为被废，再无恢复的可能。
曾经的天之骄子，多少人仰慕的存在，在他身上曾有过多少的耀眼光环。只是这些光环在这一刻已经被斩的粉碎，前一刻光辉万丈的人，下一刻已落凡尘。
直到此刻，秦步凡眼里还是置于梦境中的游离和费解。
他不明白，在这短短的瞬息里，古轩一到底做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落到的这般田地。
这是一场厮杀，不留余地的厮杀。人与人，却像极了兽与兽的搏杀，唯有死亡方可解。
气息的瞬间低落，秦步凡的身躯僵硬了。而在僵硬的同时，古轩一已经将手中的利刃朝着秦步凡的胸口连刺出十余次。
这一次秦步凡看清了，他看见古轩一不再是毫无表情，而是翘起了嘴角。只是这种笑容……是那么狰狞……
刺出的是清澈剑光，带回的是粘稠的血光。十几剑，每一剑都洞穿秦步凡的胸口。
“你……敢……”秦步凡嘴里拖出最后的悠长尾音，字字带血。
古轩一自上而下挥剑，一切早已注定。
剑锋从秦步凡左肩划至右腰，斩断肋骨，几乎将秦步凡斩成两段。
温热的血溅洒在古轩一的脸上，给他的狂笑涂抹上殷红。
“住手！”
直到此刻，另外那三个呆愣的人才回过了神。
不怪他们反应迟缓，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突然。
突然暴起发难的古轩一，突然被重创乃至身死道消的秦步凡。
壮汉双眼瞪圆，猛地一拳朝着古轩一轰去。
目的不在击杀古轩一，这一拳只是在惊惧之余，想要将这个浑身煞气的厉鬼从身边赶走。
拳头落在古轩一的腹部，妖力狂涌迸发，古轩一喋血倒飞，重重的落地。
秦步凡仰身倒下，气息已绝。而壮汉三人无人过问，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古轩一落地的地方。
壮汉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口中呼哧急喘。强制压抑，也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到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再是一震，因为在他视线的前方，吃了他全力一拳的古轩一，正在徐徐的爬起身。
带着血污的双手扣抓，薄弱的身躯颤动，染血的剑拖拽过地面，发出嘶哑的铮鸣。
九幽黄泉下，有厉鬼爬出幽暗地府，大概也就这幅情景。
直到站起身，他重新抬起遍布血污的脸，嘴角高高扬起。在他背后，犹如有千万凶兽在磨牙吮血。
一个小妖师，吃了大妖师全力一拳，却还把那张狂的笑容挂在脸上，似乎遇上了这辈子最有趣的事。
“疯……疯子……”壮汉心底的声音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双腿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