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雪花纱纸裹起一大捧玫瑰,温晞从玫瑰园回屋。
回屋的时候怕他在小憩,便蹑手蹑脚进了门。
出乎意料,她一眼看见谈行止正坐在客厅里,旋转着手中的魔方,将最后一行错格的红方块转到了正确的位置。
魔方的六面恢复成了各自单一的色调,让温晞有些诧异。
他是什么时练就的“听音盲拧”的绝技?瞎了也能把打乱的魔方复原回去?
谈行止在没瞎之前,烦躁时通常会玩数独和魔方。
一般窝在家里的时候,他会玩数独;去公司开冗长无聊的会议时,他会选魔方。
温晞算是无法理解他这种癖好。
明明烦躁的时候还要给自己的脑子找罪受,他可真爱为难他自己。
眼瞎之后,谈行止就不玩数独了,毕竟市面上没有为盲人定制的数独书。
至于魔方,温晞是见过不少次他都拿在手里把玩。
但她以为他不过是随随便便乱转来消磨时间,直到今天眼睁睁看着他把魔方复原,才小小震惊了一下:“你——你怎么做到的?”
背对她的谈行止似是被她的声音惊动,握着魔方的手竟然轻微颤抖起来:“啊,不难的。只要打乱时记住顺序,反拧回去就可以了。”
他匆匆解释完,便起身摸索着朝她走去:“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玫瑰都开花了吗?好香。”
“别!”
温晞还没来得及警告他,他已经伸出了手想要抱她。
结果,他还是没有根据声音精准辨认出她所在的位置,双手扑空,正好猛然插进了还没剪掉刺的玫瑰根茎里。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整张脸疼得都皱起来了,“真见鬼。”
温晞急忙将玫瑰抛在一旁,拖着他坐下,将他修长的手展开,对着漏进窗缝的阳光看。
好几个黑色的小点,不偏不倚都深嵌在他掌心的生命线里,阻断了那几条原本流畅的线条。
温晞叹着气去拿针线盒和碘伏。
用碘伏消毒完了银针,她紧握住他的手,用银针去挑刺,埋怨了一句:“叫你不要动,你不听,就会给自己找罪受。”
“就想抱你一下嘛。”尾音里有一股烂漫的、不符合他平日作风的孩子气,“你丢下我一上午了。”
“宁医生不是陪着你呢?”
“他怎么能和你比?”
说着这话,谈行止就想起宁晚光那句“我见犹怜”,暗下决心:等会就让Fanny把宁晚光给他开了。
他要换个新的家庭医生——最好是又丑又老又秃头,让温晞看着就不会起什么想法的那种。
他也单方面决定了,这辈子都不会让宁晚光再接近他们的家门一步。
宁晚光还想以后有空,让他带温晞去找他玩?
可做他妈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他正在盘算,针尖一下沉入皮下,直捣深处,疼得他汗湿了前襟。
但以他死鸭子嘴硬的性格,不愿在她面前跌份儿,只能咬牙死撑。
“疼吗?”温晞看他脸色惨白,善解人意地问,“家里好像还有麻醉药膏,要不要上点?”
谈行止松开咬合在一起的牙关,云淡风轻道:“没事,小意思。”
话音未落,针尖就直勾勾捅到肉底,疼得他差点咬到舌头,脑子迟钝地想:岳母给岳飞刺字是鬼故事才对吧?岳母绝逼是后妈吧?刺字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也能对亲生儿子做?
温晞还不知道她和岳母一样险些大义灭亲,谋杀了亲夫,哦不,前夫,正得意洋洋地对谈行止炫耀:“挑出来了,真是一挑一个准。”
谈行止流着冷汗,虚弱地点头:“亲爱的,你真棒。”
说话间,针尖在他掌心里生生拖带了一下,疼得他嘴角猛抽。
“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了!”温晞忙不迭冲他道歉,“原来这个是痣啊,不是玫瑰刺。哎,你不要老和我说话,让我分心。”
谈行止:???
不是你先开口夸你自己,我才接话的吗?
他疼得飙出了泪,不过因为戴着墨镜,并未被温晞看见。
造孽,真是造孽。早知道不手贱玩那只魔方了。
刚才玩得太入神了,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快回来了。
他虽然灵机一动编了借口找补,但还是心虚地怕她发现。
要不是为了打消温晞的疑虑,他才不会假装抱错了位置,直接抱到了她怀里的玫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