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瞎(2 / 2)

他那天和她在照相馆拍到一半,便说有紧急会议,摄影师硬是用惊人的PS技术将起先他们拍的一张中抠出谈行止带着僵硬笑容的一张,和她后来单人拍摄的照片拼接在了一起,才硬凑出这一张得来不易的结婚照。

视线移到茶几上,燃着她精心调制的香薰。她知晓他压力太大,深夜回来,经常难以入眠,便在他的活动范围里都燃上助眠的香薰。

香薰的配方她已转交给李妈。她叮嘱李妈,等她离开以后,也要记得帮他燃着香薰。

香薰氤氲的烟雾飘向后方空荡荡的照片墙。

她装修房子的时候,特意让设计师留出这面墙,却没想到3年之前,墙上是空荡荡的,3年之后,墙上依旧没能留下一张照片。

照片墙的架子上,安放着一个透明的大鱼缸。但鱼缸名不副实,养的不是鱼,而是两只乌龟。

谈行止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就是给那两只乌龟喂食。

他叫其中一只乌龟“平林”。谈平林是他二叔的名字,向来与他不对付。

另一只乌龟,他没取过名字,每天只是看心情胡乱地瞎叫唤。要是他的总助惹他生气,他那天就用总助的名字称呼那只乌龟;要是那天是他哪个白痴下属干砸了事,他就用那个白痴下属的名字称呼乌龟……

于是,那只倒霉的乌龟没有叫“平林”的好运,三年来被换了无数名字。

不过,谈行止却不知道,温晞默默把这只倒霉的乌龟取名为“行止”。

谈行止不爱搭理她,“行止”却很听她的话。

只要他每每惹她心碎时,她就捞起一把龟食,对着那只乌龟叫“行止行止,过来啊,行止”,乌龟就会乖乖地跑到她手边,张开嘴嗷嗷待哺,让她心情瞬间大好。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他正式提出和她开始分割财产时,她曾想将这只叫“行止”的乌龟带走。

毕竟,这是三年来,在这栋别墅里,唯一曾给她带来一些快乐的东西。

却被谈行止一票否了:“成双成对的好好一对龟,干吗拆散它们?等以后下蛋了,我让人把龟蛋补送给你,就别拆散它们了。”

温晞默然了很久,忍住告诉他真相的冲动——平林和行止都是公龟,除非谈行止带它们其中一只去做变性手术,否则恐怕下个世纪也未必能生出一只龟蛋来。

想到这里,她再回神时,不知什么时候已拨通了他的电话。

她这才蓦然一惊——她一直就把他设置成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只要长按开机键就会拨出电话给他。

刚刚她应该是不小心碰触了开机键。

她正手忙脚乱地打算挂断电话,那边厢却接通出声了。

却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娇滴滴的女声:“您好,哪位啊?阿止在开车,不方便听电话。”

温晞望着行止缓慢地攀爬上鱼缸光滑的缸壁,倏忽从上面滑下来,心也不自觉和它一起坠落。

如此亲昵叫他为“阿止”的人,除了他家中的长辈和密友,世间应当只有一个。

却不是她谈太太,而是他在相亲那日带来的郁星辰。

时隔三年,她第一次使用她快要过期的头衔,对郁星辰道:“我是他太太,我想最后同他说几句话。”

“他现在不方便,不如你对我说?”

温晞懒得拆穿:谈行止用的是车载电话,根本不会不方便,也知道他此时肯定能听见她在说什么,不过不想理会她。

她便一字一句道:“那只乌龟,我要带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一只乌龟,不算过分吧,谈行止?”

那边没有回答她,她继续道:“谈行止,这三年,你辛苦了。但我也很辛苦,其实……”

她刚想说出“其实我很爱你”时,却听那边直接掐线。

厨房里恰好传来“咕噜咕噜”的热水烧开声。

她咬着唇,呆了半晌,终究还是转身回到了厨房,将小馄饨一筷子赶下沸腾的水花里。

馄饨煮熟后,她只是捞起来盛在碗里,却一个都没有吃。

每一天早上,为他做一碗馄饨,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三年来日日如此,不做便浑身难受。

但他没有动筷吃过一次。

那碗馄饨夹杂在李妈为他煎好的培根、蟹肉沙拉和法式乳蛋饼里,显得那么不值一提,总是被他忽略。

温晞将那碗馄饨郑重地放在餐桌中央后,她抬手将无名指松垮的婚戒摘了下来,放在了餐桌上。

婚戒上捆着几圈白线,因为婚戒本就不是按她的尺码买的。为了每天戴好它,她不得不缠上好几圈线,让原本绽放流光溢彩的婚戒像被打了补丁一样难看。

就如同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任她怎么努力打补丁,都还是难堪收场。

她抬眼,便见李妈已将她的行李箱推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她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面色悲怆:“太太……”

温晞只是朝她笑,因为除了笑,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安抚李妈,也来安抚她自己:“明天之后,我就不是谈太太了。你……”

她顿了一下,还是说:“你帮我照顾好他。他有时候犯倔,只会往牛角尖里钻,你要劝劝他。他忙起来,也不爱惜身体,也老是不愿去体检……”

“太太,”李妈又忍不住哭了,“我哪里做得来?除了你,谁还能把少爷照顾得这么妥帖?”

温晞眼前氤氲起来,眼眶泛酸:“车来了,我该走了。”

从李妈的手里接过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她对折好协议书,将它和离婚证一起放进了她的手包里。

她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鱼缸里的行止,还是没能狠下心带走它。

她是带不走行止的。

她应该从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能带走的,从来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李妈不舍地扯着她的手,哭了良久,才为她打开了门。

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这场独角戏,她一人勉力撑着,唱到了曲终人散时,终归要谢幕了。

她终于,不会再是他的谈太太了。

她无声落泪,刚下定决心抬脚踏出了门,却听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

掏出手机,却见是谈行止其中一位总助Fanny,她便接了电话:“Fanny,有什么事吗?”

“太太,谈总出车祸了,很严重。现在正在医院手术取出脑中的血块。但医生说,血块位置不好,他有很大概率会失明。你现在能赶来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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