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雄则与他相反,怒目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和平共处?若是太后先动手了怎么办?把咱们一锅端了,那就只能等死了!”
姚宗厚看了韩炳业一眼,解释道:“想来太后也是不敢动手的,十万禁军不是摆设,真要出了乱子,谁也别想好过,最后只会白白便宜了外面藩王,以卑职浅见,太后对于藩王的忌惮,比咱们还要深,毕竟那些都是龙子皇孙!”
臧雄找不出反驳的话,最终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以为……真把自己当成算命先生了?”
姚宗厚没理他,对韩炳业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平衡!咱们与太后之间,本就有些误会,但都是可控的,之所以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因为胡季添,他想当丞相,所以撺掇着公爷帮他,这才引起了太后的戒心!”
“公爷,咱们的根基是禁军,丞相之职,于您来说,虽是一个机会,但也没到不容有失的地步,就算最后没到手,咱们也不损失什么,以卑职来看,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有些得不偿失了!”
韩炳业似有万般心绪,最终化为沉沉一叹:“我本来也未强求,只是太后借机捉拿了胡季添,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助我许多,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并非蠢人,心里其实很清楚,此时起兵造反,多半不会成功。
所以他才会拒见外面的将领,担心被人赶鸭子上架。
朝堂百官、城外亲军、各地藩王……哪一个是容易相处的?
他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而且从内心来讲,他其实也不愿意反,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为了那张椅子去以身犯险?
就算最后成功了,他真的坐得稳吗?
大概率会落得身死名裂的地步!
他一直求的,不过是韩家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子子孙孙永保富贵罢了!
姚宗厚看出了他的心思,拱手道:“胡尚书的事总是可以商量的,公爷何不先退一步,卖给太后一个面子?”
信国公陷入沉默。
一夜就这样过去,之后几天,长安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普通百姓都察觉到了异样,街上行人萧条了不少。
三日一次的早朝仍在继续,信国公韩炳业突然派人上表请辞,说自己年老体衰,病痛缠身,无力再掌管禁军,自请辞去车骑将军一职,还请太后恩准。
犹如时间凝滞,朝堂之上,刹那间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所幸太后很快给出回复,直接驳回了奏章,继而夸赞起了韩炳业,说他劳苦功高,一心为国,朝廷离不开他,随后派出御医前往国公府诊治,令他好好养病,待病愈之后,再为国效力。
韩炳业接旨之后,在病榻上痛哭流涕,跪拜谢恩,发誓要以身报国,万死不辞……
一场完美的作秀下来,效果显著,长安城内紧绷了半个多月的气氛,瞬间放松下来,也在无形中粉碎了许多谣言,双方都很满意。
隔了一天,太后又遣人去国公府慰问,赏赐了许多药材,这像是打破了某种封禁,朝中大臣紧随其后,纷纷入府探望,表达了希望他快点好起来的期望。
韩炳业只当作耳旁风,仍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
直至左相陆宜中入府,与他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说了什么,第二天他的病就好了,重新入朝参政。
这一天,城外禁军大规模调动,逼近长安城外二十里,神策军与龙武军与之遥遥对峙,蓄势待发。
直至早朝结束,韩炳业从皇宫里平安出来,双方才默契的返回驻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巧合的是,户部尚书胡季添贪污一案,也在这一天下了判决,贬为闽南知县,即刻启程,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