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桢笑:“吃饱了撑得”
男孩摇头,韩天桢指着莫菲:“知足吧,你想想她,和你一样学历,上班比你们早,被划拨到这单位来,和你们一样成了新员工,身份却和你们天差地别。等你们实习期满进办公室了,她说不定还是要上完白班上夜班”
男孩回头看一眼莫菲:“不是吧,她告诉我们她上完高中就没上学了”。
韩天桢连连说坏了,没对上话出纰漏了,不知莫菲要如何收拾自己呢,她刚想叮嘱男孩不要说出去,那个大嘴巴的男孩就已经开始嚷嚷了:“莫菲,你个骗子,骗我们你只上过高中”
莫菲笑答:“难道不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
“你朋友”男孩指韩天桢“她可不是这么说哦!”男孩洋洋得意。
韩天桢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莫菲,莫菲说:“一样吗?”她开始岔开话题“现在,你们是正儿八经从学校签合同过来的,我是被强行踢过来的,今后,对于未来你们有无限希望,而我有吗?”现在说这个真煞风景,可这却是最好的解围之法,屋里的人沉默中,大屏幕上的歌星嘶声竭力的唱着,可惜没人听的懂歌词,没人读得懂内容。
韩天桢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话,咋我和莫菲说出来的感觉会完全不同呢?”
苏易首先打破僵局,他端起杯子说:“为残酷的生活干杯”。
这句话说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大家都站了起来,酒杯碰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喝完酒坐下,苏易问莫菲:“你什么专业啊?”
“中文”莫菲淡淡的说。
“才女哦”苏易拿出起哄的架势,韩天桢也煽风点火,欲弥补过失“我证明,她可是真的才女哦!”
苏易:“在座的学理科的同仁,你们还不赶紧的过来景仰一下,平时字都写不好的……”
大家哄的就笑了,都跑过来和莫菲碰杯,莫菲喝的很利落。
“秘密哈,秘密”她大声说“别逼我今晚给你们拽文,上政治课”她故意笑的奸猾。
“报告老师,我们保证听话。”韩天桢左边一直没吭声的男孩站起来行礼。
“就是就是”,男孩干脆行了一个蹩脚的少先队队礼“才女嘛,肯定要保护,大家内部小范围瞻仰一下就行了”。他强调的词是瞻仰。莫菲做了一个敲他脑袋的手势,他故意大幅度的闪躲了一下,接着道:“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会排好长的对,怕是我们把香捧到灭,也送不到跟前啊。”
莫菲骂:“你就咒我吧,。小心晚上做噩梦。”
卷发男孩接嘴:“不可能,他晚上睡得死沉死沉的,从来不做梦”。他的声音有着女孩子一般的柔美,韩天桢心想“这个没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反驳道:“也不知道设哦,上夜班的时候睡觉被抓,摇都摇不醒。更夸张的是,领导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用两件大号工衣把自己裹得和粽子一样,你们知道领导当时怎么说?”他卖了个关子,其他人都心知肚明的样子,很显然,这个故事是特意讲给莫菲和韩天桢的。
莫菲:“怎么说”
不慌不忙的继续:“领导当时就笑坏了,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准备冬眠啊?”他说这话时,学着领导的口气形态,学的惟妙惟肖,莫菲和韩天桢大笑。清清嗓子:“这还没完呢,我们领导可好呢,走的时候还说了,你捂得这么厚出一身汗,出门再吹了风,很容易感冒啊!莫菲对卷发竖起大拇指:“不错嘛,对你厚爱有加噢!”
卷发一脸不屑的说:“屁,分明是出我洋相,他要是对我厚爱有加,就应该立马搬张床给我。”
“还有你”他呲牙裂嘴的看着“有人查岗你不知道叫醒我,还好意思显摆”。
“哎……!”说:“开始我没讲吗,推都推不醒啊……”大家笑的东倒西歪,苏易给莫菲补充细节。莫菲才知道,原来还真有这么一档子事,而且才发生没多久。苏易,和卷发在一个站上值班,那天夜里领导来的突然,事前谁也没接到风声,等有人发现时,领导的车已经开到大门口了,两个人慌作一团,赶紧收拾做敬业状。收拾好才发现卷发还独自猫在另一间办公室睡觉,赶紧叫他,推两下没醒,领导走进来了,他亲自吧他从睡梦中唤醒,等他从朦胧中清醒。领导全程都是笑眯眯的,当晚也没说什么重话,第二天开会,几个人被叫到办公室狠批一顿,当月工资扣两百,随后三个人被各自分到不同的地方,苏易结尾:“所以,我才会和你分在一起上班”。
莫菲说:“那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嘛?开会没听见讲啊”。
苏易:“领导说了,照顾我们刚分来的学生,自尊心强,脸皮薄。”
莫菲坏坏的笑:“脸皮薄,嗯,比城墙是还差点”
苏易并不恼:“就是,他也太低估我们了,好像谁真是什么温室花朵一样。”
莫菲举杯:“为领导的关心干杯”
大家积极响应,卷发更是直接拿了一整瓶来碰,莫菲问:“怎么,表决心痛改前非?”
卷发喝一口,有酒顺着他嘴角往下流,他一抬手用袖子擦掉,莫菲留意到这个动作,若是平时,他看到其他男人这样只会觉得此人没教养至极,但现在,同样的动作搁到卷发身上,莫菲只看到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的率性自然,莫菲捂嘴偷笑,苏易不解说:“也不用笑这么长时间吧。”她不答话,只是笑。
那边卷发开腔:“屁,老子照睡不误。”
莫菲正色:“这小孩,跟谁学的,说话这么粗鲁?”
卷发一脸鄙夷:“切……还小孩呢,是你自己幼稚,丫头片子”
莫菲笑笑,不再接话,大家各自散开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
韩天桢的身边依然是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但只有右边身材高大的这个同她讲话,而右边的那个男孩,脸上始终一副欲笑不笑高深莫测的表错,他的眼睛很细,嘴一直抿着,举手投足间明显有着一种深思熟虑的周到。韩天桢直觉不喜欢这人,在他身上有着和年龄相差太远的成熟气息,她自然是爱成熟男人的,但早熟的例外。因为年龄的相仿,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彼此最多也就差个两三岁,混在一起,大家就有了共同的特质,傻傻的稚气,未酬的梦想,沸腾的热血,无所不能的**,他们的大学时代已远去,但书卷气依稀可见,他们还保留着校园里才有的纯净。
现在,他们学着周遭人的模样喝酒,打牌,偷懒……但他们的内心依旧在顽强的抵抗,他们在堕落中质疑这一切是对是错,他们会问自己,今日所为究竟于梦想何益。他们还不是在岁月中失了棱角的卵石,他们还能察知春风的温柔冬霜的冰冷。他们把自己伪装的麻木和颓废,但他们却无法抵挡年轻心灵特有的敏感。
至少,他们还会谈梦想
至少,他们还或多或少有梦想
至少,他们还分的清梦想和被迫前行的区别
至少,他们暂时还不会因为“无聊”而喝酒,因为“习惯”而粗俗,因为“麻木”而冷若冰霜
韩天桢猜,莫菲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喜爱和他们呆在一起吧,毕竟她是一个那样善感的人。
再偷瞟一眼左边的男孩,韩天桢越看越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格格不入。尤其是他脸上时常一闪即过的鄙夷之色,韩天桢想,他在鄙夷什么?大概是其他伙伴的傻吧。他的脑海中一定有详尽的计划和目标,并且对仕途信心满满。韩天桢不由的“哼”一声,心说“只怕他会失望的,他只看到这群人的单纯,他怎知外面艰险的环境,和比海还深的人心。”果然,在这之后不久,该男孩就和大家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嫌他们幼稚,他们也瞧不起他市侩,虽然最终大家都逃不掉“世俗”二字,但毕竟离“市侩”还有些距离。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韩天桢右边的男孩依然殷勤的照顾着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然后又合作了一首《广岛之恋》,此时,韩天桢的心情已平复,和对方的合作很投入,唱罢,男孩显然对她更多了一层好感,便问:“你多大了?”韩天桢想果然是小孩,全没有绅士的风度,但自己也并非什么名媛闺秀,没那么些矫情。其实说白了,是韩天桢一直就把这些人当小孩,没想和他们有什么更近的联系,连朋友都不想做,若是换了其他聚会,若是在其中有她可心的男人,这份大方自然是无法维系。
韩天桢答:“25”对方“噢”一声,带着失望,明显对她失了兴趣。
韩天桢问:“你呢?”
他:“24”
男孩又指着莫菲问:“他呢?”这个男孩不是一般的八卦。
韩天桢漫不经心:“比我小一点,24”话落音,韩天桢突然警醒,万一又和莫菲没合拍怎么办?万一莫菲也是把年龄看的很紧的女人怎么办。她窘在那里,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边男孩又嚷开了:“莫菲,真看不出来你24了”
韩天桢想掐死他的心都有,那一头汗啊,韩天桢想这哪是什么聚会,分明就是陷阱。一晚上两次,平日矜持稳重的韩天桢都栽在一个没心没肺的小男孩手里。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莫菲,用眼神祈求莫菲的原谅。这一次,莫菲毫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又仿佛毫不在意的答道:“唉,所以我叫你小孩嘛!”
苏易靠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说:“骗人,你看他那德行……”
高个急了站起来指着韩天桢:“是她说的”。韩天桢有拿头撞墙的冲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女人,你探听别人的年龄已经很不礼貌了,还要大小声,还这么较真……”
韩天桢右边的男孩唯恐天下不乱:“对前辈要礼貌”,他笑嘻嘻的站起来对韩天桢作揖,又转身向莫菲作揖。韩天桢心里愈发讨厌此人,别过头去不理他。倒是莫菲站起来回礼道:“嗯,人家领导可说了,入门早既是师傅,你先大学学四年专业,来这单位又比我早两月,我该给你行礼才是。”男孩突然窜到莫菲面前说道:“这就对了,师傅我不敢当,叫声哥哥吧”。他的个子和莫菲差不多,人又瘦小,在莫菲面前手舞足蹈的很是滑稽。莫菲抿着嘴,眼睛弯成天上的月亮,她拿起一只麦,站到正中央,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傅们,叫姐姐,姐姐发糖给你们吃”。她的声音也有着孩子的甜美。
众人纷纷报以不屑的态度。说:“你这不是乱整嘛,辈分全乱了”。卷发也嚷道:“厚脸皮,装老大。”苏易跟着起哄:“谁有糖,快给我”,不知谁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巧克力,苏易拿在手里,对莫菲晃晃“来,丫头,叫哥,哥真有糖。”莫菲注意到他的称呼,“丫头”两个字听起来亲切极了,莫菲心里没缘故的一热,她一把抢过巧克力,直接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乖,姐姐明天给你还个大块的”。苏易笑:“丫头,再长两年吧”。男孩更是不客气的抓了一把桌上的果脯,递到莫菲面前:“叫哥,哥真有果子!”其他人纷纷效仿,屋里闹翻了天,韩天桢没想到,两次自己的无心之失,两次把气氛推向**。韩天桢不由的佩服莫菲,因为莫菲的年龄根本不是羁绊,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年长而疏离她,反倒是他们打心眼里认定她和他们是一起的。韩天桢很是羡慕,莫菲举手投足的大气和淡定,以及她拥有的一颗孩子般心灵,做作的幼稚只会让人作呕,质朴的天真才会另人欢喜。因为唯有这样的心,才会生出爱和希望,才会,听的风的声音,看到云的脚步,也才会有无穷尽的伤悲,欢喜,感慨和叹息……
韩天桢不知道,莫菲其实也在羡慕她,她是她为女子的榜样。莫菲想往着做一个韩天桢那样的女子,真切的活着,现实的活着,利落的活着,规规矩矩的活着……
这次聚会在大家和莫菲之间的嬉闹结束以后落下帷幕,他们都累了。大厅的灯光依然刺目,这让里面的人更多了些清醒。天晚了,喝醉了,困了,该回家睡觉了。
莫菲去了sunny那里,她进屋时,sunny已经躺在了被窝里。她没料到他回来的这么早,心里便有些抱歉unny却仿佛一点不在意似地问她:“喝酒了”,她点头:“一点点”unny没再追问下去,他说:“快洗洗睡觉了,明早还要上班。”她听话的换衣服洗脸上床,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方才的那场欢愉抽干了她的心。莫菲想:“sunny并不在乎我。”这感觉如此强烈以致于她快哭出声来。她有时刻意在他面前和邹远打电话,用极大的声音,一点小事也要笑一分钟之久。她知道这对邹远是不公平的,因为这会给邹远太多莫名的希望和失望,他以为莫菲心里依然爱他,他以为她正在努力重修旧好。他不知莫菲的旁边还有另一个人,他不知自己只是测试的工具,是为了测测另一个人究竟爱不爱莫菲。
sunny从来没有因此而生气,他偶尔会说几句刻薄的话,但绝不是生气,莫菲想,他为什么不生气呢?若他真心爱我,便会恐惧我再爱别人,若他真心爱我,便会搬一座冰山来压制我心中背叛的火。为什么,没有呢?莫菲常常耍着这样的小把戏,她只想知道,他究竟爱几分。每一次,测试都以失败告终,莫菲先是愤怒,后是失望。她猜,sunny大概根本不想陷得太深,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她背转身,sunny从背后环着她,温暖顺着脊柱蔓延全身,独独蔓延不到心脏。她蜷缩着身体,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兽,她已经想不通自己每日所做为何?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交集在sunny的人生轨迹中,她想不通,sunny到底想把她摆在哪个位置。她只知道,终有一天,失望会变成绝望。
她颓然的躺在床上。她是多么聪明啊,能从纷繁复杂的人生里提炼出“供需平衡即为爱”这样的理论,但又有谁会比她更傻,纵然这理论能得一百分,又能如何。道理都对,可有谁是靠着道理爱或不爱,又有谁因为道理得到幸福?只是因为得不到,怕失去,才会平白的生出这许多理论,聊以自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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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属于你和我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