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p>
大监造书房。</p>
“乙二院的两个项目有你参与，我一直觉得能成。”</p>
庄立人说道。</p>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便能成功。”</p>
“凭借金海号，闻少监恐怕很快便能再上一级。”</p>
他说着，看向对坐青年的目光越发柔和。</p>
洪范来到西京不过半年，已带出了许多重大成果。</p>
庄立人忆之思之，只觉得好似回到了二十年前，蜕去了略有老态的身体，自心底感受到了勃勃生机，以及随之而来的纯净喜悦。</p>
“你上回画出的显微镜结构图，我日前连带图纸与做出的实物都发给了神京。”</p>
他继续说道。</p>
“不过那边的反应却比我想象的冷淡许多——好像这东西早就有了，不甚稀奇。”</p>
洪范点头，并不奇怪。</p>
他理解大华与前世的不同。</p>
因为武道对人体的增幅，许多人能在基础理论欠缺的情况下、不知其所以然地搞出许多精妙玩意。</p>
这些成果终究是零碎的。</p>
地理的隔阂与信息同步的缓慢，导致各地技术水平各有参差侧重。</p>
几轮茶叙。</p>
洪范正想找机会表明来意，却被庄立人点破。</p>
“我猜你来寻我，是想问问刘修与靳子明的事情，以及王敏才案有没有后续？”</p>
后者问道。</p>
洪范苦笑点头。</p>
“瞒不过庄公。”</p>
“我大概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但判断是判断，终究还不够踏实。”</p>
他叹道。</p>
对武红绫说的分析，并不是虚言。</p>
不过凡事做最坏打算，是洪范两世为人的惯例。</p>
“这事已经揭过了，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去。”</p>
庄立人放下茶盏，说得斩钉截铁。</p>
“此事结果已定。”</p>
“王敏才认了命案；王承宣私下服软，不日便会接受调命。”</p>
“舟楫署作为刘修的一枚钉子，算是被靳子明拔出来了。”</p>
“接下来，双方的战场会转到伏波帮。”</p>
他将整个情况简述了一遍。</p>
“总之你别担心。身为缇骑听命行事，行正影直；不论他们怎么较劲，这事都牵连不到你！”</p>
“多谢庄公！”</p>
洪范听出意味，起身肃然行礼。</p>
庄立人只一摆手。</p>
“那王敏才呢？他既然认了命案，会怎样处置？”</p>
待回座后，洪范又忍不住问。</p>
“自然是轻轻放下。”</p>
庄立人回道。</p>
“否则靳子明凭什么让王承宣低头？”</p>
话音不咸不淡，听不出语气。</p>
洪范无言颔首。</p>
这答案本是不问可知的。</p>
该问的都问了，本该是告辞的时候。</p>
但洪范正欲起身，又想起一事。</p>
“庄公，我听说胜州那边已经在用火炮？”</p>
他问道。</p>
“我朝上下对火器可有研究？”</p>
“器作监自然是有的；但本朝禁止私有铁甲火器，民间想必是没有的。”</p>
庄立人闻言颇为意外。</p>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p>
“我研发的一系武道杀法与火器的思路异曲同工。”</p>
洪范回道。</p>
“这条路我觉得极有潜力，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p>
这是庄立人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推崇某一项技术。</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