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能叫别人得到。
四爷闻言,脸上浸出一层森然寒意,本欲喝斥怀真,但见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连信都搜到了,心里不免有了几份狐疑。
可是想到向海棠跟他说过,让他相信她,又觉得海棠不可能做出私通刺客之事。
但那些所谓的梦中之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到现在也是云里雾里,他不喜欢这种身陷云雾,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向海棠一眼,这样的眼神难免又刺的向海棠心内一痛。
他到底还是怀疑自己,刚才在书房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她不甘示弱的盯着他,瞧见她问心无愧又满是委屈的样子,他心内突然有些愧悔,不该这样轻易又怀疑了她。
她虽然表面上看去娇软可怜,性子却有极为倔强执拧的一面,如果他一次次叫她失望,她必然又像从前那般想方设法的要离开他,和她的儿子陈圆在一起。
可是,怀真的性子他知道,虽然骄纵任性,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但她是个敢做敢当,心内没有沉府的姑娘,她似乎没有故意栽脏陷害海棠的理由。
看了信,应该就能明了了。
他正要打开,李福晋突然白着脸色跑了过来,也不知是跑的太急,还是太过慌张,踩着花盘底的脚一个不稳,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幸好跟随而来的大丫头翠儿及时伸手拉住了她,不过还是扭到了脚。
她也顾不上脚疼了,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先颤着牙齿跟四爷行了个礼,又一把拉住怀真的手:“怀真,这里有刺客太危险了,还不快随我回去。”
一开始听到有人叫刺客,她真以为有刺客,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后来怀真身边的一个丫头惊慌失措的跑来禀报,说根本没有什么刺客,是大格格故意安排的,就是想要对付秀水阁的向格格。
她大惊失色,问那丫头,好好的大格格要设局对付向海棠做什么,那丫头方支支唔唔的说,大格格瞧上了一个侍卫,那侍卫又偏偏对向海棠心怀不轨,大格格此番过去,就是想要搜出藏在向格格身上与那个侍卫私通的情诗。
听闻此事,她心里那个气呀恨呀,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真不知道这丫头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会眼瞎的瞧上一个侍卫,不仅她不能忍,主子爷更不能忍。
知女莫若母,女儿怀真的性子跟从前的她很相似,又被她外祖母惯坏了,更加骄纵,沉不住性子,心内又没什么成算,就凭她这拙劣的伎俩,连她都瞒不过,更不要说她那个精明的阿玛了。
从前,她每每闯祸,四爷都能容忍,皆因他心里宠爱这个女儿,可如今,她要设计陷害的可是四爷心坎上的向海棠,还闹得合府惊动,若真能搜出向海棠和那个侍卫私通的情诗还好,若搜不出,四爷肯定不会再轻易饶过怀真。
她也不敢戳破她,只想拉着她赶紧走人,省得她将事情越闹越大,无可挽回。
怀真眼看自己就要成功了,哪里肯走,用力一挣甩开了李福晋,狠狠瞪着向海棠,用力一咬唇,冷哼道:“向海棠,你私通”
“怀真”
李福晋急得还要去拉她,四爷忽然沉声一喝:“你让她说!”
“说就说!”怀真将头一仰,发了狠劲似的,对着向海棠,“你私通刺客,简直不可饶恕,今日就叫我阿玛当众发落了你!”
向海棠冷冷一笑,眼里含了几分倔强的灰冷,语气变得很硬:“那就请四爷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和刺客私通的?”
四爷又看了她一眼:“海棠,我信你。”
向海棠唇角依旧含了一抹冷笑:“四爷若真信妾身,刚刚就不会那样看着妾身。”
四爷脸色骤然一沉:“海棠!”
向海棠咬着唇,别过脸,不再看他。
“阿玛,你连信都没有打开,怎么就能说信她?”怀真激愤不已,根本不管李福晋拼命扯她的衣袖,想让她闭嘴,她红着眼睛质问道,“难道你就这样偏爱这个向海棠,偏爱到可以不分是非黑白,可以任由她和刺客私通?”
“够了!”
四爷沉声一喝,慢慢的打开了手里的信件,看了一眼,脸上紧崩的肌肉渐渐放松。
李福晋也不知这信里究竟写了什么,想凑上前瞧一瞧,只是不敢,突然,四爷将手里的手扔到怀真手里:“这就是你所谓的私通刺客的信件?”
怀真拿起信,定睛一看,不过是一封家书而已,上面写着向海棠的母亲思女心切,积念成疾,如今已身患重病,药石无医,盼女儿早早归家探望母亲。
她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摇着头道:“不,不对,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是你!”她突然伸手指向向海棠,一双黑瞳迸射出幽蓝的火星,“一定是你换了信,你明明和吴恙私通,我绝不会弄错的。”
“怀真,你胡说什么!”
李福晋虽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但瞧见四爷和怀真这样,岂能不明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私通,她拉着怀真,想让她赶紧给四爷和向海棠认个错,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怀真再一次发了狠劲,狠狠一挣,突然,又看向润萍,看得润萍浑身瑟瑟震颤,恨不得找个狗洞钻了逃走。
她伸出手指指着润萍:“不信,你问她,她可是向海棠身边的贴身侍女,是她亲眼看见向海棠和侍卫吴恙私通的。”
润萍哪里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字,还是向海棠早就对她有所防备,故意换了信,让她看到相思成疾四个字。
一定是的,这局就是她故意布下的。
没想到,这个贱人早就开始怀疑她了,布下这样的陷井来害她。
如今她百口莫辩,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面如金纸,两腿打颤,扑通跪倒在地:“奴奴婢只只是瞧瞧见主子和和吴恙说说了几句话而而已。”
“我们主子是清白的!”
润云虽然知道润萍与李福晋有来往,但未料到她敢如此大胆,如此可恶,竟然背叛主子,跑到大格格那里说三道四。
毕竟是多年的姐妹,她心里既痛恨又愤怒,也立刻跪了下来,“主子从未主动和什么侍卫说过话,那个吴恙也是受人所托,将这封家书交给主子的。”
“将吴恙带过来!”
四爷一声令下,很快吴恙就被人押了过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帮甘小蝶传了一封信会惹出今日风波,心里也是惶恐的,既惶恐,又有些愤怒。
愤怒怀真因爱生恨,要断送他的前程,甚至性命,愤怒向海棠无情无义,若她肯早日去见小蝶姑娘,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他有些狼狈的跪倒,慢慢的抬起头,挺直了脊梁看向四爷道:“不知主子爷召奴才来所为何事?”
其实,在看到怀真手里的那一封信时,他就已经明白了。
四爷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怀真手里的信:“信是怎么回事?”
吴恙如实回道:“是向格格的表姐甘小蝶姑娘托付奴才交给向格格的。”
怀真尤还处于难以相信的惊惶之中,盯着吴恙道:“你胡说,你分明和向格格私通!”
吴恙恨恨的盯着她,冷笑道:“奴才没有一个字的胡说,大格格怎可信口雌黄!”
“你”
“好了,怀真,你不要再说了。”
李福晋已经急得六神无主,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不仅怀真,就连她恐怕也要倒大霉了。
她神色恨极又惊惶的看了一眼润萍,然后看向向海棠道,“向格格,今日之事,全是怀真的错,我代她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