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7日,举行“山巡行”的日子……正是今天!</p>
火烧正在庆祝园祭的京都,杀掉松平容保和西乡吉之助,再趁乱将天皇劫去长州……土方岁三也好,芹泽鸭也罢,在听完这一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后,无不愣在原地。</p>
转眼间,他们脸上无不布满浓郁得无以复加的惊骇之色。</p>
这个时候,土方岁三展现出了身为新选组副长所应有的强韧心性与强大定力。</p>
约莫5秒钟后,他从震愕中缓过劲儿来,黑着脸、沉着嗓子:</p>
“你们打算于具体何时动手?大概有多少人马?集合地点在哪儿?放火地点在哪儿?”</p>
他如机关枪一般,连续抛出诸多追问。</p>
兴许是绝望了吧,既然已将最核心的机密抖露出来了,古高俊太郎已经彻底心死,不再犹豫、挣扎。</p>
土方岁三刚一问毕,他就如实回答道:</p>
“我们……只是……暂定要在今夜……动手……”</p>
“桂先生……对于我们的……这项……计划……非常反对……”</p>
“为了……说服……桂先生……我们打算……于今夜……跟他……好好谈谈……”</p>
“是否真正……执行……这项计划……仍在……探讨中……”</p>
“可能会……如期在……今夜实行……”</p>
“也有可能……直接取消……”</p>
“一切都要……看……今夜与……桂先生……的谈判结果……如何……”</p>
“所以……具体的……动手时间……放火地点……集合地点……人手数量……我一概……不知……”</p>
桂先生――即“长州三杰”之一的桂小五郎。</p>
长州三杰共有一个疯子、半个疯子和一个正常人。</p>
那疯子就是在激进攘夷的道上一条路走到黑的久坂玄瑞。</p>
半疯之人即虽也力主攘夷,但还没那么极端的高杉晋作。</p>
唯一的正常人,便是桂小五郎。</p>
桂小五郎是铁杆的尊攘志士,可他反对激进派的极端做法。</p>
怎可惜……有道是“当浑浊成了常态,那清白就是一种罪”。</p>
自“八月十八日政变”以来,整个长州就像是一辆踩死了油门的失控列车,越过名为“激进”的轨道,朝着名为“极端”的目标,一路狂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p>
纵然桂小五郎百般阻挠,也没法使激进派冷静下来、正常下来,反而使得自身的处境愈发艰难。</p>
便如桂小五郎无法苟同激进派的主张,以久坂玄瑞为首的激进派也同样无法认同桂小五郎的理念,他们认为桂小五郎实在太过软弱,这种软弱行径,怎能实现尊攘大业?</p>
如此,自然有不少人视桂小五郎为眼中钉。</p>
只不过,桂小五郎乃文武双全的俊杰。论文,他是吉田松阴门下的高徒;论武,他是“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的亲传弟子,曾任练兵馆的师范代。</p>
在长州藩,“吉田松阴的弟子”犹如一张黄金名片,只要拥有这个头衔,就能在尊攘志士间享受高一等的地位。</p>
总而言之,身份尊、资历老、本领高的桂小五郎,在长州藩内有着无比伦比的崇高威望。</p>
即使激进派视桂小五郎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得不保持明面上的和谐友善。</p>
因此,从逻辑来判断,古高俊太郎方才的那番言论是很合情合理的。</p>
如果桂小五郎真的铁了心的反对这项“火烧京都,劫走天皇”的疯狂计划,那么就凭桂小五郎所拥有的能量,他还真有可能将该计划搅黄。</p>
土方岁三紧皱眉头,作沉思状。</p>
少顷,他再度开口:</p>
“参加今夜这场会议的人都有谁?”</p>
“宫部鼎藏……吉田稔磨……大高又次郎……”</p>
古高俊太郎像报菜名一样,说出一个接一个名字。</p>
全都是一些在尊攘志士间响当当的名字。</p>
其中,最有名、最值得注意的人物,当属宫部鼎藏和吉田稔磨。</p>
宫部鼎藏是元老级别的尊攘志士,乃尊攘运动的领袖之一,其存在对于时下的尊攘运动来说,可谓是举足轻重。</p>
至于吉田稔磨,他也是吉田松阴的高徒。</p>
单论在吉田塾求学时的名次排序,他的地位甚至还在桂小五郎之上。</p>
他与久坂玄瑞、高杉晋作一起并称为“松阴门下三秀”,加上入江九一被称为“松门四大天王”。</p>
吉田稔磨与久坂玄瑞是一伙的,也是一个满脑子极端思想的激进分子。</p>
而宫部鼎藏也同样是一位青睐极端行径的激进分子。</p>
宫部鼎藏、吉田稔磨,再加上桂小五郎,尊攘运动的领袖们齐聚一堂……这等级别的高峰会议,实属罕见!</p>
土方岁三一边消化这海量的信息,一边长出一口气,然后开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p>
“既然你们打算于今夜与桂小五郎展开谈判,那你们的谈判时间是在何时?地点在哪儿?”</p>
古高俊太郎摇了摇头:</p>
“我不知道……”</p>
芹泽鸭听了,顿时急眼。</p>
“妈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跟我们耍心眼?!信不信老子把你吊回房梁上!”</p>
他说着举起右拳,作势要打。</p>
古高俊太郎满面惊惧地说,大概是太过害怕了吧,连口条都变清楚了些:</p>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p>
“我并非什么大人物,又岂会知道这种上等会议的具体的举办时间和地点?”</p>
对于他的这套说辞,芹泽鸭并不理睬。</p>
他探出铁钳般的大手,正欲揪住对方衣襟的这个时候,土方岁三出声劝阻道:</p>
“芹泽,且慢。他没有说谎,他确实不知。”</p>
芹泽鸭怔了怔,拧起两眉,瞪向土方岁三。</p>
“土方,你是如何知道他没有说谎?”</p>
土方岁三淡淡地回答道:</p>
“在我还没一柄打刀高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外厮混,跟着各色人等打交道了。”</p>
“久而久之,我积累了极丰富的‘看人’的经验。”</p>
“我别的本领不敢说,可若论鉴貌辨色的能力,在新选组里我认第二,就没人能去认第一。”</p>
“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知。”</p>
说罢,他转起身来,扭头对牢外喊道:</p>
“来人!”</p>
很快,刚退下没多久的那几位行刑人员重归监牢。</p>
“拉他去疗伤,治得好就治,治不好拉倒。”</p>
留下这道简练的命令后,土方岁三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监牢。</p>
在离去之前,他不忘补上一句:</p>
“芹泽,你跟我来。”</p>
虽然很不爽对方这种指使他做事的行为,但芹泽鸭还是强压着怒气,埋头紧跟上土方岁三的脚步。</p>
“芹泽,从现在开始,在获得我或橘的新命令之前,你不能离开屯所半步。”</p>
“尊攘志士随时会攻过来!”</p>
“我敢肯定,现在屯所外有大量探子正密切关注这儿的动静。”</p>
“若离开了,极有可能会立即出现一批身手了得的尊攘志士。”</p>
“他们将硬闯屯所,强行抢回古高俊太郎。”</p>
“我现在就启程回大津。”</p>
“在我离开后,京都就拜托你和蛮新了。”</p>
芹泽鸭听罢,先是心中一凛,然后反问道:</p>
“你要回大津?”</p>
土方岁三沉下眼皮,眸中迸出精光。</p>
“眼下事态非同寻常。”</p>
“我要立即向橘汇报此事。”</p>
“仅凭薄薄的一纸书信,既不安全也讲不清楚啊……!”</p>
……</p>
……</p>
秦津藩,大津,镇抚府,军议间――</p>
“快!将园的地图挂起来!”</p>
“还有三条大道的地图!动作快!”</p>
“这些乱糟糟的卷轴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收起来!”</p>
此前,碍于势力和财力的有限,贵为京畿镇抚使的青登并无专门的衙署。</p>
“镇抚府”空有一个名头,却无实际的办公地点。</p>
不过,因为最初的新选组的职能很单一,大家都是挥舞刀剑的莽汉,所以也没有专门建立一个衙署来进行集中管理的必要。</p>
然而,随着新选组规模飞速扩张,陆续拥有骑兵队、忍者队、火枪队等技术兵种,以及彻底跟尊攘派撕破脸皮,肩上担子也更重了,故而再像以前那样粗放式管理,肯定是不成了。</p>
于是乎,早在去年年末,青登就计划着在大津町中心建立一个统领新选组、掌管整个京畿战场的镇抚府。</p>
今年1月动工,仅花费了3个月的时间就完美竣工。</p>
从外形来看,青登的镇抚府并无特别之处。</p>
黑瓦和菱纹墙构成朴素的黑白色调;跟青登的政治地位比起来,显得过于逼仄的占地面积。</p>
若不是大门旁边挂着一块上书“镇抚府”的牌匾,还真会让人产生误解,怕是还以为这是哪个小财主的别院。</p>try{ggauto();} catch(ex){}
当然,莫看其不起眼,这座朴实无华的府邸乃是京畿内最具能量的建筑,没有之一!</p>
自打镇抚府建成后,青登就将办公地点迁移至此。</p>
从职能来看,镇抚府毫无疑问是新选组的总司令部、总参谋部!</p>
假使京畿内发生了战乱,那么镇抚府也将成为全权指挥战事的指挥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