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周秀云还是去了趟代销点，割回一小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p>
她答应了孙女要给她买肉，就不会食言。老爷子送来的鸡肉并不能代替她的承诺。</p>
但是今天已经吃过鸡肉了，她便和宁安商量，这肉留着明天再吃，反正现在天气冷，留着也不会坏。</p>
宁安答应了。</p>
现在，儿子回来了，她又和宁安商量：“晚上炒肉吃行吗？爸爸回来了，他在外面干活很累，我们让他也吃点肉，补补，好不好？”</p>
“好，给爸爸吃肉，给奶奶吃肉。”</p>
“安安真乖。”</p>
徐佑军逗她：“瘦肉能给爸爸吃一块吗？”</p>
宁安点点头：“给爸爸吃。”</p>
徐佑军惊讶道：“今天这么好说话？”</p>
宁安跟他说：“我吃鸡肉了，一个这么大的鸡腿。”</p>
她张开小手比划给他看。</p>
徐佑军说：“哪有那么大的鸡腿？你比划的比一整只鸡还要大！”</p>
宁安说：“就这么大！我早上吃，中午吃，才吃完！”</p>
“那是你肚子小！”</p>
“不小！不小！我肚子大！”</p>
“行行行，不小，行了吧。你要是没吃鸡肉，那你的瘦肉能给爸爸吃一块吗？”</p>
“不能！”</p>
徐佑军：“……”</p>
他捂着胸口，矫揉造作，“爸爸心碎了。”</p>
宁安喊道：“奶奶，快熬浆糊。”</p>
周秀云问她：“熬浆糊干嘛？”</p>
“爸爸心碎了，给他粘粘。”</p>
徐佑军：“……”</p>
周秀云：“浆糊可不管用。”</p>
“锔锔？”</p>
周秀云笑的停不下来，还锔锔？当他是个大缸呢？锔完了她这儿子还能要吗？</p>
她说：“还是让你爸爸自己长好吧。他自己能长好。”</p>
宁安问他：“好了吗？”</p>
徐佑军：“……好了。”</p>
宁安抬手扒拉他的胳膊，“给我吃块橘子糖。”</p>
“等着，爸爸先去洗个手。”</p>
回来光顾着跟孩子闹了，还没洗手。</p>
他兑了温水，给自己洗了洗，又拉过宁安，要给她洗手。</p>
“我不洗，我干净的。”</p>
“你刚才拿粉笔了，手上沾了粉笔沫子，你看看。”</p>
宁安看了看自己的手，垂下去在棉裤上蹭了蹭，又抬起来看了看，跟他说：“干净了。”</p>
“你糊弄洋鬼子呢！”</p>
徐佑军把她两只棉袄袖子往上一撸，拽着小手就给她放盆里了。</p>
“爸爸讨厌。”</p>
“你讨厌。”</p>
“你最讨厌。”</p>
“你最最讨厌。”</p>
“你最最最最最最讨厌。”</p>
徐佑军：“……”</p>
输了。</p>
小桔子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p>
来到这个世界，它没干别的，就一直在给宁安录像，它家不服输的崽实在太好玩了。要不是一口气只能说这么长，她能说出一万个“最”来。</p>
洗完手，徐佑军打开糖纸包，递到宁安面前，说道：“你自己拿。”</p>
宁安拿了一颗塞自己嘴里，又拿了一颗塞到徐佑军嘴里，还拿了一颗塞到奶奶嘴里。</p>
然后在徐佑军身上蹭了蹭手上沾到的糖霜。</p>
徐佑军说：“你洗洗行吗？不要到处乱蹭。”</p>
宁安哼了一声，“我就蹭！”</p>
徐佑军心想，以前江明华在的时候，孩子还有点畏惧，现在可真是没人管了，孩子要翻天了。</p>
但是，挺好的。</p>
总比闷闷不乐强吧？</p>
他问宁安：“还要吗？再给你一块，你一边一块，两边腮帮子就都鼓起来了。现在就鼓一边。”</p>
宁安张开嘴巴：“啊——”</p>
徐佑军又捏了一块糖放到她嘴里，顺口嘲笑道：“你刚才‘啊’的时候，哈喇子差点流出来。”</p>
宁安气哼哼的对他怒目相向，徐佑军笑的更厉害了。</p>
“笑什么笑！再笑，让奶奶打你！”</p>
小桔子给宁安看了看她此刻的表情，宁安自己也差点笑起来。她看起来贼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双眼炯炯有神，鼻子也往上皱巴着，确实有点好笑。</p>
行吧，笑就笑吧。</p>
周秀云切完了肉和菜，就要去厨房忙活，徐佑军说道：“我来烧火。”</p>
周秀云说：“不用你，我一会就弄完，你陪安安玩会，孩子想你了。明天是不是还得回去啊？”</p>
“嗯。明天一早就走。今天是公社的杨书记特意给我批的假，让我回来看看。”</p>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把宁安抱了起来，问道：“安安，想爸爸了吗？”</p>
“想了。”</p>
“哪儿想了？”</p>
宁安拍了拍肚子：“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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