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司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多大的兴致,但还是受不住女人的软磨硬泡,搂着她的腰就迈进了舞池。
两人一走,这边就只剩下梁元一人。
他看着那舞池里面都一对一对的在虐他这个单身狗,顿时一阵莫名的尴尬感袭来,正想也找一个舞伴,然而刚一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男人,四目相对。
呃……
梁元扯了扯唇角,才露出一个不算尴尬的僵硬笑容,“詹警官,好久不见啊。”
詹聿是过来放杯子的,但对于梁元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唇角不咸不淡的勾了下,“巧。”
梁元嘴角抽了抽,这是池骞没的主办,路潞把他请来,怕不是想见识见识修罗场长什么样?
“哈哈哈哈巧,真巧,”他应和了两声,尬笑道,“不如咱两来一支?”
詹聿,“……”
viennesewaltz,原本就是一支充满浪漫情调的舞曲,但言晏总觉得,他们现在的这个姿势似乎比之前更加亲密暧昧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男人还保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没有逾矩,那么她现在几乎半个身子都快被搂到他的胸前,偶尔的几个动作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薄唇总是会贴上她的额头。
这完全不符合这支舞的标准姿势,她索性别过脸蛋,“你回来聂爷爷知道吗?”
“也许。”
聂南深回答得心不在焉,比起跳舞,他似乎更享受就这样看着她。
不过那优雅的舞步倒是一步也没有出错。
言晏摸不准他说的是也许知道还是也许不知道,不过都不重要,“正好,”她淡淡道,“既然你回来了,抽个时间一起回一趟聂宅吧。”
“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已经过去的事,没什么好生气的。”
况且他这样也不是第一次,她也可以全当他是酒后冲动,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言晏,”女人侧着脸,以这样的距离和这样的身高差,聂南深垂着眸只能看见女人弧度好看的睫毛,“我还记得,你曾经说是因为觉得我不爱你,所以感到疲惫才想离婚。”
“那又怎样?”
“可现在我爱上你了,”他低低的笑了笑,“这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已经没有理由离婚了?”
舞步一下就顿住了。
她终于回过神来,扭头看着面前神情认真的男人,止不住就笑了出来,“字都签了,难不成你还想反悔?”
大厅内的交响乐还在继续,他们仍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聂南深低头看着她,“我当初在签字的时候在想,或许我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不想离婚,也可能真的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脸上始终漫着温柔的笑意,“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但凡是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言晏收回了搭在男人肩上的手,笑,“那可真不巧,我成了那个例外。”
“嗯,你是个例外。”他五官染着温和的笑意,抬手去替她整理鬓边碎发,这样的动作本就属于亲昵的范畴,深邃的眸底亦蕴着温度,“于是后来我发现,比起那所谓的得不到,其实更多的是我想要你。”
得不到顶多就是遗憾,而想她,是控制不住的思念。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忍的,在伦敦那段时间只要不去刻意的想,他甚至会忘记他们已经签字快要离婚了。
但一两天还好,后来时间慢慢长了,就越发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也许是一杯热茶的温度开始逐渐变凉,也许是工作到夜深人静,打开手机却再没有一通未接来电,更也许是香烟点燃后再没有听到那个嗔怒责怪的声音。
最后到底是他先没忍住,想方设法把她骗到了伦敦。
她刚到伦敦的那个晚上,他在使馆外看了她一夜。
她捧着杯子站在阳台上吹冷风,望着风景,偶尔寒风吹过撩起那墨黑的长发,她便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呼吸出的都是白色的冷空气。
有那么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下车去到她的身边,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住她。
但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怔住了。
似乎从那一刻开始,他才真正意识到,离婚以后的关系,他再没有资格站到她的身边,给她拥抱给她温暖。
再到后来,那天夜里他看到宋扬接她回家。
他又想,或许离婚以后的每一个晚上,都会有别的男人送她回家,可能是同事,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她未来的丈夫。
最后一个他甚至不敢去深想,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未来她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那个人却独独不会再是他。
嫉妒。
挠心挠肺的嫉妒。
他对爱这个字一向没什么概念,但当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情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才是爱,那些隐埋在过往里平淡而不起眼的情愫,早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底深处萌芽生根。
悄然无痕,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一曲舞结束,音乐也跟着停了下来。
灯光依旧璀璨而美丽,处处洋溢着奢华的浪漫。
言晏五官上的笑容逐渐敛下。
退后一步顺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垂在身侧看着他,“这就是你反悔的理由?”
那表情平静得像是没有任何波澜,聂南深也不在意,“如果不是那天你突然改签回到江城,或许我真的会放弃。”
他虽然没有多高尚的品格能够做到爱一个人就会给她想要的成全,但毕竟曾经是他做得不对,伤了她的心。
“可是言晏,你动摇了。”他轻轻的笑着,脸上难有的温和耐心更是从未变过,“或者说,你担心自己会被我动摇,所以才会选择主动离开我的视线。”
言晏挑起眉,不知道这么荒谬的结论他是怎么得出来的,“所以你是觉得,是我给了你机会?”
“不是,”聂南深很快否定,“是我不想再错过。”
错过错过,先有错再有过。
他们之间已经错了一次,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哦……”女人恍然般的拉长了尾音,抬手捋着长发,轻淡的笑了一下,“那么同理,我们既然已经错了一次,也就没有必要再重蹈覆辙,不是吗?”
女人湛湛的眸光透着点轻懒,见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方敛了神情,也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舞也跳了,该说的也说了,明天回去就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吧。”
说完她抬脚就要离开。
但毫不意外的,手腕被拉住了。
“要怎么样,”英俊的眉紧紧蹙着,“你才会觉得我是真心的?”
将近十公分的身高差,导致言晏只能仰起脑袋,她瞧着男人此时认真而专注的神情,仿佛那双湛黑又深沉的眼里只剩下她的影子。
唇畔忽而划过一抹嘲弄,她是真的觉得蛮好笑的,“怎么,要证明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
聂南深双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正在这时,头顶的灯光突然暗下,只剩下四周斑斓的微芒。
看不清男人的脸,她亦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
另一边,主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舞台上。
大厅光线暗下来的瞬间,一束绚丽的灯光骤然聚焦在楼梯顶端的那抹明艳动人的身影上。
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婉又不失倨傲,随着主持人开始介绍这场音乐会的同时,路潞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的走下阶梯,那裙摆便随之步伐微微摇曳,最后来到舞台中央。
优雅的举止和那完美的曲线,再搭配着那一套lightofabyss在灯光下闪着的璀璨,使路潞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个出尘不染的天之骄女。
刹时万众瞩目耀眼万分。
池骞没站在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慢条斯理的抿着红酒,视线在她踏上舞台的一瞬间,便落到了女人露在空气里线条优美的锁骨上。
那里还残存着不算明显,却隐隐泛红的痕迹。
池骞没微微眯眸,唇角始终伴着弧度,此时又像是餍足般的舔了下嘴角沾到的红酒,使他一张本就俊冷的脸看上去多了分邪魅的性感。
在主持人介绍完之后,便将话筒交到了路潞手里,某处不起眼的角落,关珩醉眼朦胧的看着这一幕,身形不自觉就偏了一下。
好在身旁有人及时将她扶住,担心道,“关总,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