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不喝,我才会后悔。”只要是你沏的茶,便是砒.霜满杯,我亦甘之如饴。
“说正事吧,再拖延就显得刻意了。”他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是一样的茶,就是再难喝出当年的滋味。
“还真是郎心如铁,这么急着拆穿我的把戏。”说罢,举杯细嗅其香:“罪魁祸首,就是令尊。”
“你……”
“诶?别急着动手啊。要打,也得等我把话讲完。令尊当初为了顺利迎娶磾水灵,在对待她的事情上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巧计。
也是她傻,为了你,心甘情愿走入令尊布好的局。”
“什么局?”
“当然是好局,精彩的局。你也知道,世人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司幽此风由甚。
她虽样貌才情俱佳,却是个孤女。来历如何不提,怎及望门尊贵?磾家纵非五姓之一,然司幽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户。
娶谁更有利百里氏壮大,不是一目了然?”
“所以?”
“所以有人在她怀孕之初,就骗她移居冷苑。说是以宜养胎为保其性命无忧,实则软禁囚居。
待你出生,也不曾将你自冷苑接离。
若非有人受其感化,拼死效忠只怕你连百里氏族谱都无缘。
在之后,她心灰意冷。
出了那桩事,亦是其求死的根本。
她是个温柔之人,令尊说什么她都信,你在冷苑长大,当知那是个什么所在。
能从冷苑走出来的,只有尸体。你,是唯一的活人。”当然,得归功为彼时磾水灵还未进百里氏的门,而你幸为男身。
还有,你身上有他们要的。
否则,你之下场别无二致。
“不要说了……”素鹤终是不忍听,仓促间打翻了茶杯,热水溅了一身而不自知。
此刻的他,急于逃离。
然女子不给他机会,言语字字宛如刮骨弯刀,刀刀皆是向着他的心口。
“冷苑其实就是百里氏放逐自己家族子弟的地方,那儿地处荒凉,灵气稀薄。人在那儿待久了,就会慢慢忘了自己是人。
男盗女娼是常事,守身刻苦是罪过。进了冷苑却还幻想,有一天能够清白的走出去,你说她是不是蠢的天真?”
“够了,再多说一个字,我杀了你。”素鹤猛的掣出悯殊,一剑架在女子脖颈上。
“杀?那你可得选对地方,得朝这儿。”女子侧眸,将剑尖移至心口:“上次你偏了一寸,没能彻底要了我的命。这回,你可得准些。
不然,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
“放肆。”
“放肆?放肆也比放浪好,我在放肆可也只等你一人,她可是一条玉臂万人枕。以为自己只要听话,就还有和你母子离开百里氏的一天。
她不是蠢,又是什么?”
“闭嘴,不许你侮辱她。”素鹤怒将悯殊收回,反手却是一巴掌甩出。
小几不大,两人距离也不是很宽。
顿时,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女子脸上。
女子抬手摸向嘴角,温热的触感,惹得她低低发笑:“这都算侮辱,那睡他的男人算什么?把她推进火坑的令尊,又算什么?
说起来你的感谢我才是,没有我她至死也不会得知真相。至死,还以为令尊负心另有苦衷。
为了让你安然成长,甘心听从令尊安排,一步步出卖皮肉,只为打消磾水灵对你之敌意。
可惜,磾水灵也有个儿子。”
又岂容有人挡了她儿子的前程?百里氏也不会要一个母亲身份卑微名声败坏的少主。
素鹤看着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悯殊微颤,到底是狠不下心。杀了她,他便再也看不到母亲活着是什么表情。
不杀,又难消他心头之恨。
百里枭景有罪,磾水灵该死,可她也是害死母亲的刽子手之一。
“你该知道,凭你现在的能为别说报仇,进入司幽都是妄谈。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
令尊设计你娘失节,我助她解脱。令尊逼死你在司幽之气之下,我随你下界,步步相随。
我还替你杀了百里无霜,免你兄弟相残,为你血恨。
这种种,难道还不够说明谁才是对你好的人吗?
世间除了我,谁能为你做尽一切?除了我,谁愿一次又一次死在你剑下?
你我一体,何愁大仇不能得报?”
素鹤缓缓阖上双目,吸气道:“是吗?我该唤你什么?溪芫,还是照红妆?”
“呵呵呵,当然……都可以。但是,我更喜欢你叫我最初的名字,那个名字只有你能叫,别的但凡知晓都让我杀了。
因为,他们不配。”
“哈……哈哈,最初?
最初要是你我不曾相逢,该有多好?”
“可惜命中注定我为你而生,那时你没杀我,便是天要我们在一起。
是你要违背天意,才会招来诸多不幸。”语罢,照红妆泯了一口茶,道:“答应我,留下来,我们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好不好?
只要你留下,我可以放弃魔子的身份,背离魔界。”
“不可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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