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某日,慕离烽发现了孟晴婉的踪迹。一堵像是城防的高墙上,刻着她娟秀工整的字迹。划痕清晰,可见不久前才留下。声称已探寻到对付图画生灵的门径,若慕离烽三人见到留言,不必牵挂她的安危。
慕离烽微微一笑,孟晴婉聪慧机敏,找出破坏图画生灵的方法在他的意料之中。
记起在鬼门关后的小岛上孟晴婉让他转交给老爹的留信珠,取在掌中瞧了又瞧,最终仍是抑住心痒放回九天袋中,并未偷听。
又是数月之后,在僻静的荒郊,一处院落映入眼帘,院中搭建着竹楼,布局隐隐有些熟悉,还有丝丝缕缕幽雾透过门扉缈缈飘出。
慕离烽推门而入,见到数块开垦出的药田,栽种的药草不出预料是墨彩所画,幽雾也是为了表现出香气的神来之笔。
慕离烽非但不曾失望,反而很喜庆,喜不自胜,欣喜若狂,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累月的奔走,他终于见到了活物,既非参与名额争夺之人,也非图画,而是有血有肉、有心脉会吐纳的生灵。
“肥头耗子!”这头生灵并不陌生,是旧识,两耳火红且大得出奇,毛发油亮四肢短小,除了头脚全是肚皮,正是企图在试炼场耍阴谋的火耳蝠鼠。
自从利用完火耳蝠鼠,将它扔给韩苍之后,再也不曾与它打过照面,却不想已溜进不归路,在此地不期而遇。
火耳蝠鼠见到是他,软趴趴的双耳立即跟帐篷似的竖直,绿油油的眼珠泛起凶光,抬起爪子指着他吱吱呀呀地控诉,满口唾沫星子。
“到你大展拳脚之时了。”火耳蝠鼠滔滔不绝地叫唤半晌,却由于少了标新立异且一针见血的肢体动作,慕离烽一个字都没听懂,而是向火耳蝠鼠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迈步上前要将它捉住。
火耳蝠鼠清楚这小子没安好心,浑身猛地一激灵,飞檐走壁疾速翻墙逃了。
慕离烽如今的修为与在试炼场时可谓天差地别,转起运气术,浮光掠影,火耳蝠鼠堪堪从墙面滑落,便被他攥住两耳提离地面。
“嘶!”火耳蝠鼠呲牙警告,四足乱刨,想要将他划伤,却连衣角都够不着。
“听命行事,保你无虞。”慕离烽盯着它道。
火耳蝠鼠无动于衷,仍旧猛烈挣扎不休,拒绝与慕离烽合作。
火耳蝠鼠身形虽小,携带的玄力却不弱于四转通玄境,尽管不懂得如何调用,却也具备沉重的力道,让他的手指倍感吃力。
“不能由它折腾,否则紧要关头反咬一口也够疼的。”一朵耀眼的黄金色火焰自眉心飘出,形成一柄匕首浮在空中,尖端抵着火耳蝠鼠的脑袋,嗓音冰冷地笑道:“你若不肯配合,让你形神俱灭!”
识得匕首传来的精神压迫,火耳蝠鼠如坠熔岩,身体瞬间僵硬,心脏漏跳了数拍,再也不敢乱动,油腻的眼珠中布满了恐惧,慌不迭地点头应承。
“看来对于这种顽固分子,道理在嘴上讲不通的时候,就得用拳脚来讲。”
慕离烽满意颔首,敛去魂力。见火耳蝠鼠即使是两只招风大耳也是油光粉腻,恐手上打滑让它逃走,取出一副镣铐拴住它的脖子锁紧,遛狗似的令它前头带路。
火耳蝠鼠抓起锁链在嘴里使劲啃啮,却没能将锁链咬断,反而将门牙崩出缺口,捂着肿起的腮帮子直跳脚。
“赶紧的,少磨蹭。”慕离烽拿锁链当作缰绳,驻马一般向后狠狠一拽,勒得火耳蝠鼠两眼直凸,胸闷气短,当即不敢造次,老老实实作起路标。
不归路的格局虽在不停演变,针对的是参与选拔之人,对火耳蝠鼠的影响微乎其微。
地势改动之后虽导致脚程有所增加,火耳蝠鼠却凭借自身的能力找准正确的路径。尽管绕远,半月之后,仍旧是领着慕离烽回到了闯入点。
眼前是不大不小的盆地,大地表层风化形成沙地,且水浪般翻卷着向前推移,仿佛一面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泊。
远处,一座化为废墟的宫殿,歪歪斜斜地掩埋在这片沙湖之中。倒塌的宫殿前,有四尊张口怒目,气势威武的狻猊石像。
而凡是漫进这四头石像狻猊口中的流沙,在形成旋涡后消失在视线中,仿佛泄进了无底深渊。
“找到了!”见到这幅场景,慕离烽喜上眉梢。
流沙淌进石像狻猊嘴里后失去踪影,又一直不见满溢,只有一种缘故,那便是石像狻猊口中就有连接另一片空间的节点通道。
且四尊石像狻猊的情形相同,可见通路不止一条。只要接触石像狻猊,就能通过节点从不归路上闯出去。
踝部突然一阵刺挠,垂目望去,却见是火耳蝠鼠小眼中泛着泪光,拿爪子在戳他脚,来回指着石像狻猊与项圈反复比划,显而易见是在表达你该履行诺言将我释放了。
慕离烽拍着它的脑袋,手指划入袖口,正要取出钥匙打开紧箍着火耳蝠鼠脖子的镣铐,耳畔却响起了急促的破风声。
转身回望,只见一道身材修长,衣衫飘逸的人影散发着玄光,疾箭般掠来,在十丈之外停下脚步。
那人身上一尘不染,腰间挂着一只丝袋,里面有活物在蠕动,从丝袋上撑出的印痕来判断,多半是蛇蝰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