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细看去,此人十六七岁,身姿挺拔,剑眉修长,目若明星,鼻梁高挺,是个俊朗人物!
薛蟠底子本也不错,奈何精神气质不佳。
两人站到一起,高下立判,一眼便知。
他自不居功,谦逊说道:“冯兄客气了,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理该如此。只是,”
他疑惑问道:“据我看那位裘公子也不像是莽撞之辈,冯兄更不必说了,怎么就当街打了起来?”
冯紫英听了这话忍不住瞧了眼薛蟠,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不说话。
薛蟠神色讪讪,臊眉耷眼,目光游移躲避。
此情此景,不用想,必是薛呆子出口无状惹了祸,冯紫英又是个豪横讲义气的,只能出手替他扛下。
没想到不仅没抗住,自己也被人踩到地上摩擦。
见他们沉默不语,柳湘莲也就不再追问,此事本就与他无关。
冯紫英低头看了看,身上没几处干净的,名贵的锦缎都蹭破了,沾满泥污。
歉意说道:“本该谢谢二郎,可此时狼狈的很,着实丢人现眼。正好明日是端午,我请个东道,还望二郎务必赏光,咱们聚一聚。”
说完,目光殷殷的看着他,一脸诚挚的等他回话。
此人性子最是豪爽,极爱交朋友,便是贾珍这等色魔、薛蟠这等莽汉、蒋玉菡这等戏子也一视同仁的相交,更何况柳湘莲这般人物?
出身且不说,光是出神入化的剑术便足以令他倾心。
柳湘莲想了想,明日倒是无事,应了下来。
谈完明日相聚的事儿,准备散了,冯紫英要回家疗伤换衣。
不料,薛蟠却想赖上柳湘莲。
这次事端他才是罪魁祸首,冯紫英不过是个添头,他生怕那位裘公子去而复返,再加报复。
此时看来,柳兄弟可比到冯兄弟武力值高多了,安全呀。
他凑近了笑嘻嘻道:“二郎,我跟你走!”
他的小厮都受伤未愈在家,身边只跟着一个仆役,刚刚也挨了打。
“跟我走?”
柳二郎觑他一眼
香菱正等他呢,怎会答应这呆子?
毫不客气的拒绝:“我是陪着女眷出来的,不便同行。”
“女眷?二郎不是没成亲么?……难道……”
薛蟠先是疑惑,随后想到什么,陡然瞪大眼睛,狐疑的看着柳二郎。
女眷?难道他这么快就收用了香菱?这比我还狠呐!
想到此处,薛呆子悲从中来,面色惨然,泪都要滴下来。
冯紫英大惑不解,忙问什么缘故。
柳湘莲自不会解释这些烂事,冷笑道:“怎么,难道薛大爷后悔了想抢回去?若是如此,我柳湘莲便做回冯渊又何妨?”
说到后面,声色清冷,旁边无关之人都听出他怒了。
薛呆子知道二郎又动了气,你做冯渊?怕是我做吧!
他惨兮兮连道几声“不敢”,手忙脚乱,哀哀戚戚的随冯紫英去了。
柳湘莲回到胭脂店时,香菱正站在马车旁张望,焦急忧虑。
见他回来,小跑着迎上,拍着胸脯道:“二郎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都说前面打架呢!”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柳二郎笑说一句。
香菱焕然一新,嘴唇上涂抹了淡红色胭脂,闪着一层晶润光泽,白腻肤色衬托下显得更加红润光彩。
柳眉亦经细心描画,如黛色远山,绵长悠远。亮晶晶的星眸宛如纯净无波的湖面,清澈干净宁和。
俏脸上因染了一抹忧色,更显得楚楚动人,令人心生爱怜。
柳湘莲看得有些出神。
“二郎,你怎么啦?”
香菱被瞧得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幸亏没让薛呆子跟过来,要是让他见了你这般模样,得跟我拼命呢!”
柳二郎“后怕”的说道。
“薛大爷来了?”
香菱闻言一惊,长长的睫毛颤抖,急忙四处查看。
环顾一周并无薛呆子身影,她才放下心,娇嗔道:“二郎又吓我呢!”
领悟到语中夸赞之意,脸上漾起羞色,嫣然红润,艳胜桃李。
偷偷觑他一眼,又忙低了头,恼道:“和薛大爷呆久了,二郎也不正经了!”
说罢,躲进马车车厢中不言语了。
柳湘莲笑了笑,让车夫继续赶路,沿途顺手买了几件小玩意儿和吃食,丢给香菱。
又准备了一些拜访秦业的礼物,如笔墨纸砚等,不是有个小舅子秦钟嘛!
闹了半晌,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