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鹤走进屋内时,张景贤没好气地瞪着他道:“徐鹤,你大胆!”
徐鹤连忙低眉顺眼开始装乖宝宝:“大人恕罪!”
张景贤气喘吁吁骂道:“国家大事,岂是你颠倒黑白就能蒙混过关的?徐家这次能否保全已经不重要了,若是两淮盐场糜烂,再加上跟东南倭寇勾连,那我们都是百死莫赎,你懂吗?”
徐鹤等他情绪发泄完后才小声道:“张大人,这件事暂时放下,学生还有另一件事向您禀报!”
张景贤瞪了他一眼,瓮声道:“说!”
徐鹤见他还算平静,于是凑上前将他跟陈华商量的内容一并说了出来。
初时张景贤还有些不耐烦,甚至还训斥徐鹤道:“你一个小小童生,他陈华也不过一个七品县令,竟敢妄言朝廷大政,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你们把这条陈呈上去了,你觉得那些朝廷大臣们会听从陈华一个县令的意见吗?”
徐鹤闻言也不生气,继续将盐司考公法和纲运法说了出来。
听了一会儿后,张景贤被盐司考功法的提议吸引住了。
“确实,本官也听说过,这些盐霸打从太祖爷那时候就开始霸占盐场,他们串通盐司官员沆瀣一气,无恶不作,打掉他们的代代传承、世袭罔替,这对朝廷掌控盐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这条还算中肯!”
再等他听到纲运法设置十纲,去除了囤商的威胁后,不仅朝廷税收增加、灶丁生活更好,商人也能稳定提盐贩盐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鹤:“这些都是你捣鼓出来的吧?”
徐鹤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陈大人灶籍出生,跟学生商量了很久,主导的是他!”
张景贤冷笑一声,白了一眼徐鹤:“这时候你胆子倒小了,陈华那个老农可没这脑子!”
“咦,好像不止我一个觉得陈大人像老农唉!”徐鹤心道。
张景贤叹了口气道:“唉!你们徐家前阵子的事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杨寅秋和范守己一齐去徐府的事,我收到消息就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可我没想到皇……尤太监也掺和进来了!”
徐鹤点了点头:“大伯父本来已将双方打发走了,可就在这种时候,天不佑徐家,他老人家病重昏迷,家中主事之人变成二伯父,他又刚愎自用,致使徐家遭此大祸!还请张大人救救徐家!”
张景贤皱眉叹息道:“文简公、小石公两代为官都是天下名臣,本官也想照拂一二,奈何此事甚大,若是真如你这番报将上去,兵部必将追责于我,说我风声鹤唳、靡费军粮!”
徐鹤点了点头道:“大人,我早听说姜堰铺的贼匪中有很多都是灶丁,想必灶丁中有不少人了解雷钧,不如我赶回栟茶,了解一番,若是打听到雷钧所在,干脆大军调转,一举歼之,这样大人师出有名,灶丁们也免受刀兵加身!”
张景贤眼睛一亮道:“若真能如此,那我也好回话了!”
徐鹤闻言大喜:“那事态紧急,学生立马赶回栟茶查问一番!”
张景贤摸了摸下巴道:“这件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懂吗?”
徐鹤郑重点头:“张大人救我徐家满门,来日大伯必当重谢!”
张景贤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非为自己,而是为了两淮百万灶丁,你且先去!”
徐鹤默然,郑重朝他拱了拱手,倒退着出了房门。
当他来到院中,转头对陈应诏道:“陈大人,能否借匹马给我,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