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书房后,慕容音在希宜阁对窗中独坐良久。
天色向晚,暗金色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整整齐齐地将她的脸划分成两半,在鼻翼处投下一道剪影。
已经好几日没有收到睿王爹爹和许慕宽的回信了……许慕宽倒还无所谓,可是睿王那边……慕容音心情又沉闷下来,他知不知道雍京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西境的战事又该何时结束?若是一切发生变故,爹爹回来的时候,还来不来得及?
慕容音心思沉重之际,却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门口传进来。
来人定然是个女子,慕容音甚至已经听到她发髻上珠翠步摇因走动而随之发出的交鸣声。
“郡主……在想什么?”
毓贵妃款步而来,手指划过鎏金狻猊香炉,举起手一看,指尖上已染了一层薄薄的灰。
毓贵妃眉头不悦地一皱:“宫人们都是怎么扫洒的?怎的炉上落了灰都不知道擦一擦?女儿肌肤娇嫩,若是被灰尘染了该如何是好?”
“是我不让她们进来的,”慕容音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天皇上病着不见好,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了,倒是娘娘您,怎么从南书房出来了?”
毓贵妃松了口气,轻声道:“皇上方才醒了,但是一醒,连太医都还没见,便将余朝恩召了进去,也不许本宫和皇后在里头听。”
“皇上说了什么?为何要如此神秘?”
毓贵妃点点头:“本宫知道你挂心着,所以一出来便先来瞧瞧你,皇后回了正阳宫,但想必过不了多久,她便又要来了……”
“不错,”慕容音手拄在软垫上,沉思道,“皇后现在是万万舍不得走,也不敢走的,尤其是您在那,她纵是憋着不休息,也要守在那。只是可惜,不知道皇上到底和余公公说了什么,想必一定很紧要。”
“不错,”毓贵妃轻轻笑了笑,“只是本宫走得慢,听到了几个字……”
慕容音的眼眸马上便亮起来,毓贵妃说她听到了几个字,那么这几个字便绝不会是无关紧要的字,否则毓贵妃也绝对不会说。
“娘娘……发现了什么?”
毓贵妃苦笑着摇摇头:“说来惭愧,皇上说得声音低,本宫只隐约听到了什么一味药的名字,皇上说……苏叶,还说了药……本宫也不明白,皇上为何关心这个?”
慕容音心头猛然一震,毓贵妃不知道,她可是格外清楚,燕帝口中的这个“苏叶”可不是什么药,而是一个人。
毓贵妃敏锐地观察到她的不自然,马上问:“怎么了?你似乎很紧张?”
“没什么……”慕容音浅浅一笑,“苏叶辛温解表,和中理气,是味好药材呢。”
搪塞的话刚刚说完,慕容音马上便开始犹疑,当日南书房中发生的事,要不要告诉毓贵妃?
稍稍思索,慕容音还是决定据实以告,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燕帝是下过令让人不许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但他醒来后什么都顾不得便提到“苏叶”,是不是说……这次急症,很有可能就是宁王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