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风静,一辆青布马车赶在宫门落锁前最后一刻进了延兴门,车中人没有一刻耽搁,下了车又径自往正阳宫快步而去。收藏本站
正阳宫。
许久不见的旧仆跪在皇后面前,昔年的宫装换了荆钗布裙,五十上下的人了,她的眼神依旧和当年一样锐利,仿佛只要一开口,她还是十年前那个谨慎利落的映岚姑姑。
皇后抬手让她起身,主仆目光相对,薛皇后仍深深地看着她,映岚的眼神却滑开了。
傍晚时一见侄女辞萧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便知道皇后召她回去所为何事。
映岚斜眼看了看辞萧,淡淡道:“你先下去,这里我伺候就是了。”
辞萧屈膝微福身子,她的姨母曾是正阳宫的掌事宫女,皇后的心腹,若不是十年前那一病,皇后决不舍得放她出宫静养。
正要告退,皇后却出口拦道:“你留下,今日的事,你可以听。扶你姨母坐下。”
辞萧谢过恩,退到一旁,静听皇后与姨母的对话。
“时隔十年,本宫召你回来,你想必已经知道我所为何事。”
“奴婢明白,当年奴婢出宫时,便想过或许有一天会再回到这正阳宫来。”
“那本宫便直接说了,十七年前做那桩事时,宫里宫外所有事情都是你负责去联络,本宫只问一句,你当年做事时,有没有向本宫隐瞒了什么?”皇后侧了侧脸,眼神掠过映岚波澜不惊的面庞。
“奴婢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会,”皇后一双锐目盯着映岚,“本宫今日发现了一些事情,细想,或许只有一种结果。映岚……当年的事,到底是温恪夫人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本宫?”
映岚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她再度起身,跪下深深叩了一首。
“十七年前,温恪夫人将一切告诉了奴婢,可是奴婢却隐瞒了娘娘。奴婢本以为当年睿王府所有姬妾远走,温恪夫人也再没有见到您的机会,这才擅作主张,请娘娘恕罪。”
如映岚预想中那样,皇后并没有立即发怒,而这正代表着另一种不妙的境地,那就是皇后现在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需要弄清楚十七年前的一切牵扯。
皇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了紧握茶盏的手,道:“现在怪罪你也没什么用了,只是本宫还是要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欺瞒本宫?温恪夫人当初又到底告诉了你什么?”
映岚闭了闭眼,开始回思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甚至已经开始淡忘的事情。
一切都开始于二十年前,当时燕帝膝下子嗣还不多,薛皇后执掌六宫也才不过三年。映岚还记得,当时皇后还没有诞下宁王,而皇三子,也就是后来的怀王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那时皇后的后位坐得很稳,与燕帝的感情虽早已过了蜜里调油的时候,但十几年的夫妻相处,平淡安稳的帝后关系反倒是最安全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嫔妃虽夺得燕帝的恩宠,可真正能懂得燕帝心意的,始终只有皇后一个。
但月亮太圆了,就连天都会看不过。